江暖奇怪看他,這個負心漢跑走了竟然還好意思回來?這臉皮可真是厚啊!於是,她毫不客氣地問:「你回來做什麼?」
衛立韞明顯一愣,然後奇怪地喚她:「暖暖?」
「叫什麼?」江暖喝道,又不熟亂叫什麼呢!江暖看著他嘲諷:「你走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
衛立韞皺眉了,問她:「我走?」走的不是你嗎?每次丟下我的都是你啊!
而江香軍則盯著衛立韞看,不可思議地問:「你是小妹的……漢子?」
「漢子?」衛立韞品味了一下覺得這個說法也很棒,他輕笑出聲說:「是啊!我是她的漢子。」
江香軍更加懷疑了,她嫁進江家的時候衛立韞已經隨著知青返潮離開,所以她嫁進來後是不曾見過衛立韞的。但是,江暖出嫁那天她也去看了,都說衛立韞是個長的好的,在鄉下呆了那些年也看不出是個鄉下人。單她那時看著,看到更多的是一個花團錦簇的草包。
這草包娶江暖的時候,皮膚雖然因為日夜的農活帶了點古銅色,但他整體上還是十分好看的。頭髮剃的和刺蝟一樣,眼睛依舊炯炯有神。那時候,村里喜歡衛立韞的人確實不少,但真看上他的沒兩家。
別看他天天跟著下地,太陽也一刻不拉的曬了,但是你們誰見過他認認真真幹活了?不是速度過慢,就是突然不舒服要到樹下休息。
連自己都養不活的人,疼女兒的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受苦啊?當然,不疼女兒的也不會嫁給他,他沒錢娶啊!
所以,衛立韞一直到和江暖結婚前,都是一個讓村里女孩喜歡,但讓她們的父母十分嫌棄的存在。還真出過一個女孩哭著喊著要嫁給他的,那時候的衛立韞自然也沒有拒絕,但是人家父母找人把他打了一頓,他只能鼻青臉腫地找到女孩拒絕了。
但這些歷史都過去了,過去十多年了。此時人群里還有一些曾經十分嫌棄衛立韞的人,他們手裡端著碗,碗裡的稀飯里混著一塊地瓜加一點鹹菜,顯得十分寒酸。
他們聚在那裡,上下掃視著衛立韞,指點著他身上的衣服。
這衛立韞可真的是發達了啊!看看那穿的,可真漂亮啊!
衛立韞聽不到人群里的人對他的評價,當然,他也不在意這些。他醒來以後就發現孤身在這個世界,找不到江暖的日子裡他有點恐慌。
他和江暖的聯繫本身就十分脆弱,靠的不過是他原本世界的那點高科技。隨時斷了聯繫也不是不可能,加之每一個世界對他的排斥,因此每一個世界他都無法帶著記憶甚至本身的全部本領。
如果任憑江暖完成她的任務,江暖最後留下的世界並不會是他衛立韞生活的世界,要是走到這一步也就註定了他們之間會分開。
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好不容易打破了世界的禁忌,帶著記憶來接她……來接她的……
衛立韞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了,她失憶了……她的系統可真……廢啊!
不過沒關係,他每次都只能傻傻的等著暖暖來找到他。這一次,她失憶了,換他來找她。
衛立韞推開面前的江香軍,越過江泉和江秋,一路走到江暖面前,他深情脈脈地看著江暖輕聲說:「暖暖,我來接你。」
江暖皺眉看他,奇怪地問:「接我做什麼?我和貞貞在這裡生活的很好。」
衛立韞嘆口氣,只能順著這個世界的劇情說:「你和貞貞,一個是我的妻子,一個是我的女兒。你們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家人,來接你們自然是一起生活。你和貞貞在這裡生活的再好,你也該給貞貞一個家吧?」
衛立韞看向躲在江暖身後的孩子,因為沒吃什麼好東西,個子並不高,她此時怯怯地看著自己。衛立韞不免想到上個世界的那個便宜兒子,換了個世界現在多了個女兒。
「……」江暖沒有馬上回他,她低頭看了江貞貞一眼,她醒來時江貞貞已經這麼大了。她得了這個身體,江貞貞就是她的責任,但如果說要為了這個孩子和孩子的父親生活,江暖又確實沒有這個準備。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即使面前的男人不是江貞貞的父親,其實也是江暖的菜,不為江貞貞都能考慮一下的對象,為了江貞貞考慮自然也能考慮一下。
唉!難怪當時都說衛立韞長的好,多少人為了他要死要活。就這長相就夠勾人的了,江暖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狠狠唾棄了一下自己。
江香軍見兩人說的差不多了,她上前碰了碰衛立韞問:「你好,你說江暖家裡的東西都是你寄的,你有什麼證據?」
衛立韞安撫地看了江暖一眼,回頭看著江香軍問:「證據?她如今在用的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她手裡的東西,她屋裡的東西,哪一樣是國內能買到的?這些都是我從國外給她買了寄過來的。」
江香軍一愣,她上前兩步認真看了看江暖手裡的鍋鏟。不鏽鋼的材料,不認識的牌子標誌。國內的她沒有聽說過這牌子?但是說國外進口?國外牌子也寫漢字啊?
衛立韞輕撇江香軍一眼說:「有些東西,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江香軍看他一眼,回頭委屈地看江泉,江泉搖搖頭嘆口氣,無奈地上前對衛立韞說:「好久不見。」
衛立韞表情冷淡,他說:「我們也並沒有見過幾面。」
江泉一噎,他一滿18歲就去當兵了,在家裡的時間也都是在城裡打工。江暖和衛立韞本來就是傻子配懶漢,半斤八兩。
江泉也就回來參加了下婚禮,之後便又回城了。他每次回來,其實和衛立韞都沒怎麼見面。這說是並沒有見幾面,也確實是個事實。
「你這次回來是來接我小妹的?」江泉到底在外面混了些時間,他沒有被衛立韞的話刁難住,他轉而問起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衛立韞看了看江暖的屋子,說:「她不是被你們家趕出來了嗎?這事我還需和你報備嗎」
江泉一噎,其實江母在他面前說的再好聽,江泉也知道,江暖是讓趕出去了。
衛立韞這話之後,江家的其他人也終於反應過來,這消失九年的姑爺回來了。
村裡的人也都熙熙攘攘地交談起來,當年衛立韞跑的時候,村里多少人嘲笑江暖,嘲笑完了就嘲諷她是個傻子,漢子跑了活該。在當年,多少人更是慶幸自己沒有把女兒嫁給他。
但當年那些沒把女兒嫁給衛立韞的,卻發現衛立韞如今不但混的好,而且不忘糟糠之妻,一時心裡五味陳雜。
衛立韞見江母也上來說話,只能開口回:「一會兒我和暖暖回江家一趟,什麼事情到時候再說。」
然後所有人看著衛立韞拉著江暖進了木屋,大家又說說笑笑的走了,今天村里最大的談資已經有了,回去的路上沒有人不在談論衛立韞這個人。
不是說他如今發達了,就是說他以前怎麼混的、怎麼懶的。
江家一行人到家以後,也和江父說了這個事情,江秋和江泉兩家也圍在大堂那裡。說到衛立韞,江父便直皺眉說:「他竟然還敢回來?當年說回去探親,之後就再沒有消息了。」
江母拍他一下,說:「他一會兒來了,你可別亂說話,如今他回來看著可是發達了。他給小暖買的那些東西你是沒看見,閃亮閃亮的。」
江父是個沉默的,他聽江母這麼說,也只能閉嘴了。
而另一邊衛立韞拉著江暖回屋後,就感覺房間裡有絲絲涼風,如今正是國家大發展的時候,鄉下很多設備還沒有提供。
電風扇如今在城裡已經十分普及了,但是鄉下還不到家家戶戶在用的地步。但江暖的屋裡卻已經放了一個立地風扇,衛立韞心裡直嘆氣。
他家暖暖也是真的大膽了,這些超過當代科技的東西,她用起來也毫不手軟。如果不小心被其他人看見了,解釋都不好解釋。
「坐吧!」江暖指了指桌旁的一張長凳。
衛立韞點頭坐下,江貞貞坐在另一張長凳那裡,她看著衛立韞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我爸爸?」
衛立韞伸手摸摸她的頭說:「是啊!對不起,爸爸去賺錢了,現在才來接你和媽媽。」
江貞貞搖搖頭,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笑出來說:「他們都說你不要我和媽媽了,現在我知道他們說錯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和媽媽呢?」衛立韞伸手將江貞貞抱到懷裡說:「我愛你媽媽,也愛你。」
江貞貞紅了臉,這個時代的人很內斂,就算愛也不會說出來的。關於情愛方面的情緒多是藏在心裡,掛在嘴邊就和耍流氓一樣。但是江貞貞喜歡衛立韞的這話,她喜歡她的爸爸說愛她。
江暖皺眉,偷偷整理腦海里的記憶,怎麼想也不覺得先前兩人的生活中有多深的感情。如果是有什麼記憶她沒有了,江暖偷偷看衛立韞想:他也認不出我和原身的區別呢?從這一點上看他說愛原身可真是虛的很啊!
江暖偷偷看還沒兩秒,那人似有所感也抬頭看來,原本冷淡的目光在觸到江暖的視線時一下子柔和了下來。他原本淡淡的表情也慢慢帶上了笑容,溫暖的人心裡熱熱的。
「看什麼,吃飯。」江暖臉一紅,說話就大聲了一些。
衛立韞也不氣,他美滋滋地回了一句:「看你好看。」
「媽媽好看。」江貞貞附和。
衛立韞便低頭笑看她接道:「對吧!」好像找到了同盟,父女兩人相視一笑,十分開心。
江暖也給衛立韞裝了一碗白米粥放到他面前,然後坐到自己的位置問他:「你這次回來真的是來接我們的?」
衛立韞一見屋裡的東西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前世江微收集的物資。畢竟,這款立地電風扇,如今這個時期在國外都不一定能找到這麼先進的。
所以,他也明白,如今的江暖並不需要依靠他。她手鐲里的食物足夠多,更不用說在末世,別說古董,就是黃金都抵不上一包方便麵。但有空間的人卻或多或少都會收集黃金,畢竟說不好哪天就會回到和平世界。
更不用說,江暖和他在一起以後,手鐲里的物資不斷在添加,不少都超出了21世紀的科技產品他也讓江暖存進去了。有了這些東西,江暖在這個世界根本無需受太多的苦,她自己就能過上她自己想過的日子。
所以,他要從情方面打動她。因此,衛立韞指天發誓說:「肯定是真的,我做夢都想把你接回去。」
江暖點點頭,問:「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要隔了9年來接我?」
衛立韞:「……」對不起,我醒來的這麼晚。
「我看那衛立韞應該是做生意的。」江香軍坐在飯桌邊拿著筷子,對著一桌子的素菜無從下手,想吃點葷的大概也就那盤炒雞蛋了。
江泉聽了她的話,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說:「不一定,我記得他當年是要回去讀大學的。他結婚那天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和我說將來想要做大學老師。對於做生意,他是一竅不通。」
江秋也開口說:「他當年多懶的人我們不是不知道,和小妹結婚前,他要賺點工分吃飯,這才一天下地一會兒。和小妹結婚後,就基本賴在家裡過大爺的日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生意?」
許青青一聽,這話可真有道理啊!
頓時,她奇怪道:「按照你們這麼說,他哪裡有錢給小妹買那些東西啊?」
一時,飯桌上又沉默了。
「奶奶,我們回來了。」很快,門外傳來了江貞貞開心地喊聲。
江母轉身看去,只見江暖穿著一身白底黑點的無袖連衣裙,荷葉狀衣領,腰帶系出的腰身十分纖細。江母一時沒有認出來,這個一直傻傻的女兒,一直穿著大兒媳不要的補丁衣服的女兒變了。
她的皮膚白皙了,幾個月沒有下地幹活,聽說給王家的小女兒小妮教什麼叫鋼琴的。不用伺候江家一大家子,江暖把自己養的很好。她身邊的衛立韞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一個長的好看的草包,這一別9年,再見時身上那份懶惰的散漫氣息沒了,多了三分儒雅七分殺伐氣勢。
再看看在他們面前蹦蹦跳跳的江貞貞,穿著白色的小襯衫,領口蕾絲包邊。一條紅色的背帶裙,腳上黑色的小皮鞋,江貞貞一下子嬌俏了起來。
此時,江貞貞身後的衛立韞正側身皺眉拉著江暖的手,小聲提醒她:「小心一些,這摔一跤多疼啊?」
江暖聽了他的提醒,反射性指控道:「你是怕我摔疼還是怕把你買的衣服弄髒了?」
這近乎本來的反應讓江暖一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無緣無故和他槓,倒像是相處多年的親人那般隨意。
衛立韞笑出聲,他和江暖幾世夫妻,吵吵鬧鬧的日子也過了不少。
如今,對於衛立韞來說這些吵鬧的記憶都是寶貴的,江暖這句近乎撒嬌的指控也是。他安撫江暖說:「衣服自然是沒關係,那只是死物,這世間上有什麼死物是能和活人比的?」
江暖聽衛立韞這麼說,又有點紅了臉。她和衛立韞並不熟,不說原身的記憶,她江暖見衛立韞也不過兩個小時。衛立韞這麼一回,顯得她江暖多無理取鬧一般。但似乎,有限的衛立韞的口氣過分的寵溺。
「小妹回來了?」江秋起身,江母也起身出來,上下看著江暖,眼裡都是驚艷。
江海芸看著江貞貞身上的新衣服,突然抬頭大哭起來:「媽媽,媽媽,我要她的衣服。」
許青青一個頭兩個大,安慰她說:「那是你表妹的。」
江貞貞身上的衣服是現在的新款,城裡已經普遍了,但是在鄉下卻還是一個少見的奢侈品。她在學校見過兩個孩子穿,心裡再想要也明白那是別人的。但此時,一個以前日日夜夜撿她的衣服穿的表妹穿了她最喜歡的衣服,江海芸心裡自然接受不了。
小孩子又是十分無法控制情緒的,她聽了自己媽媽的話,反而哭地更大聲了:「我就要我就要,為什麼她有我沒有?」
江寶見姐姐哭了,十分心疼,他跳下椅子跑到江貞貞身邊拉著她的裙子說:「快把衣服給姐姐,快把衣服給姐姐。」
江貞貞嚇到了,她後退一步,正好退到衛立韞的懷裡,然後拉回自己的裙子大聲說:「這是我的,是爸爸給我的。」
江寶被江貞貞的大聲一叫,嚇地抬頭悽厲的大哭出聲:「奶奶、奶奶、我要奶奶……奶奶,她壞,她壞。」
江母自然十分心疼江寶,但江暖可不會。她笑看許青青一眼說:「我走時就說過了,他江寶可以在其他地方橫,但是不能到我和我女兒面前亂來,不然我可忍不住打他的。」
許青青一噎,罵道:「他是你侄子,你可真說的出口。」
江暖笑笑:「可惜,他想欺負的那個是我女兒。」
許青青:「……」
衛立韞也淡淡一笑問:「這衣服是我今天剛買來給貞貞的,她不願意給,這怎麼就扯到欺負不欺負上面去了?」
「還是說……」衛立韞這裡頓了頓,繼續問道:「我給我女兒的衣服,必須轉送給大哥家裡才不叫欺負?」
最後,江海芸的哭聲被江秋嚴厲制止了,這事情才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