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可憐1

  江暖再睜眼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有兩個破洞的黝黑屋頂,外頭的日光爭先從破洞裡投射下來。

  她眨眨眼,然後奇怪地想:「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江暖扶著額頭起身,她四處看了看,家徒四壁大概說的就是她眼前的景象了吧!這是一個泥土混著石頭建成的土屋,除了她身下的木板床外,只有對面的破木櫃和對著門的一張缺角木桌兩張長板凳。

  腦海里的記憶破碎混亂,江暖不清楚此時的狀況,不明白死了以後的自己為什麼來到了這裡。

  「吱呀」一聲,房間的木門被人推開,江暖轉頭看去,只見一個7、8歲的小姑娘,身後束著一條麻花辮,齊劉海,眼睛大而有神,臉色在昏暗的房間裡看不清晰。

  她端著碗,柔聲說:「媽媽,該喝藥了。」

  江暖啊了聲,伸手拿過藥碗,碗裡的藥水非常的苦澀。刺激著她的腦海慢慢記起了一些零碎的記憶,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而眼前的這個女孩是這個身體的孩子。

  江暖看著女孩想:這小孩還挺漂亮的。

  「媽媽,苦嗎?」小女孩靠著床鋪輕聲地問江暖。

  江暖皺著一張臉點頭:「苦。」隨著這聲苦落下,關於這個身體的一些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穿越了!這是江暖的第一個認知,而且還是一個孩子的媽媽。

  江暖自己原世界最後的記憶只有在出租屋裡閉眼的那瞬間,再睜眼時便已經到了這裡,所以她不明白自己怎麼來的。但穿越本就是一個說不清的事情,任何來到這個世界並不重要,而從她接收到的記憶來看,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也叫江暖,原身今年27歲,家裡排行第四,有一個女兒江貞貞9歲。

  她上頭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下頭只有一個個弟弟。父母稍微有點重男輕女,對女兒雖然不說喜愛,但也不至於過分壓榨。

  只能說是80年代裡,普通的農村夫婦。而原身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她是個傻子,出生時並不明顯。當原身3歲時,江家父母才發現家裡的三女兒不會說話。

  這一發現,便發現了更多三女兒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她走路時經常摔倒,人家和她說話也只會傻笑,叫她做事也時常聽不是很懂。

  這生了一個傻子,可讓江家父母在農村受盡了嘲笑。因此,很快原身在家裡的地位變得十分的低,除了在家裡勞動已經沒有任何的價值。

  在原身16歲的時候,江家父母決定把她嫁給村裡的一個二傻子。婚事都說好了,結果二傻子看上了村裡的一個知青,那知青竟為了回城真的跟了這個二傻子。

  原身還不知道被退婚了,就已經成了村里新的笑話,看看連二傻子都不願意要她啊!

  原身的婚事便吹了,江家父母覺得沒面子,到處給原身相看硬是也給原身找了個男知青。那男知青也是個混的,好吃懶做,回城的名額從來輪不到他。

  男知青雖然懶,但是長得好看,又有知青身份,他為了個回城探親的名額也同意了娶原身。

  因此,1975年的秋天,男知青和原身舉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直接入贅了江家。

  江家父母覺得取回了面子,很是高興,這高興還沒兩天,很快又被家裡多了一口人吃飯困擾了。更不用說這個男人還不愛做事,天天混吃等死,可把江家那些人給噁心的啊!

  1977年高考來了,男知青前去考試,在江家的殷殷期盼下男知青並沒有考上。1978年初,原身生下一個女兒。同年,雲南知青大規模抗爭開始,1979年2月知青的「六條」正式下發各省。

  知青大範圍回城,男知青3月初便背著行李離鄉,從此再沒回來過。那時,江貞貞才10個月,原身雖然是個傻子,但是到底明白懷裡的孩子是自己的寶寶。為了養活孩子,原身帶著孩子在娘家死命幹活,竟然磕磕碰碰地也帶著孩子活了下來。

  1877年的今天,人民的生活已經開始大有進步。

  江暖將空碗放到一邊,她認真看了江貞貞兩眼,問她:「你吃飯了嗎?」

  江貞貞先是搖搖頭,突然一愣,她抬頭傻傻看向江暖。

  「看什麼?」江暖問。

  江貞貞突然跳起來,嚇地喊道:「媽媽,你、你和我說話了嗎?」

  江貞貞明白自己的媽媽是不正常的,她從不和人說話,並不是她不會發聲。只是她開口一直都是啊啊啊地叫,做事卻很利索,聽說小時候媽媽手腳也笨,但為了照顧自己媽媽也成了家務農活的小能手。

  江貞貞明白媽媽愛她,所以她也疼媽媽。她的媽媽脾氣非常好,外婆家裡的人無論是罵她打她還是誇她笑她,媽媽從來都是回以一笑。

  江貞貞覺得她的媽媽其實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傻,她只是不會說而已。

  如今,從來不曾開口和她說話的媽媽突然開口說話了,江貞貞又驚又喜。

  「是和你說話。」江暖嘆口氣說:「你先去吃飯吧!」

  江貞貞搖搖頭,她跑出去喊:「外婆,外婆,我媽媽會講話了。」

  江暖漠著下巴想,這傻子開口,天長地久。會講話就會講話吧!原身有問題的一直是模糊不清的腦子,不是聲帶。

  江貞貞的喊聲很快吸引來了江母,她推門進來看著江暖問:「咋了啊?你閨女說你會講話了?」

  江暖學著原身的樣子笑了笑,說:「嗯。」

  江母上前看了看江暖,不是很信。她這個女兒從出聲開始就不講話,在打點搖頭點頭,嗯嗯嗯的也能應。這兩年倒是能發個單字音,還是簡單的單字音。兩個字的詞語都不曾說過,這會說一句話?因此,她也好奇地說:「講兩句媽聽聽。」

  「講什麼?」江暖抬頭看她。

  江母愣了一下,突然用力拍了拍江暖的背部說:「你個傻子喲!終於會開口講話了,既然會講,怎麼不早開口講話啊?」

  江母的聲音很快又引來了其他人,首先跨門進來的是江父,他一看江母在打江暖,便皺眉說:「她一傻子你打她幹嘛?」

  江母回頭看江父,紅著眼說:「這傻子開口講話了。」

  「咋就開口講話了?」江父一愣,江家的長子江秋也跟著進來,正聽到這句話不可思議地問:「小妹會講話了?」

  慢慢地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大人小孩7個人都聚在她床前。

  江暖看著面前的7張面孔,無語道:「我會講話,沒什麼好吃驚的。」

  「哎喲,我的天,這傻子傻了快30年,開口講話了。」江暖的大嫂叫許青青,26歲硬是把自己活成了46歲。每日在村里趕雞罵狗,一點也不得閒。一聽江暖開口,也不知是嘲諷什麼,陰陽怪氣地喊。

  江暖對她微微一笑:「你才傻子。」

  許青青一噎,瞪眼對江暖的大哥江秋罵道:「看你妹,這才剛會講話呢!就知道罵嫂子了,以後還得了?」

  江秋白她一眼說:「傻子也是你先罵的。」

  江秋雖然沒多喜這個妹妹,總歸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

  江母回頭瞪了許青青一眼,然後回頭問江暖:「你沒哪裡不舒服吧?怎麼突然就會講話了?」

  江暖摸摸頭說:「沒有不舒服啊!就是之前覺得腦袋模模糊糊的,昨天大嫂把我推下河後,我腦子裡就瞬間清晰起來了。」

  許青青一愣,漲紅了臉,大罵起來:「你血口噴人,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許青青喊完,直接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她的兩個孩子,大女兒江海芸小兒子江寶兩人看見媽媽大哭,都跟著哭。

  江父十分不屑,皺眉喝道:「要哭滾出去哭,不要在我面前哭。」

  許青青被吼的消聲,瞪著淚眼,打著嗝,硬是一聲沒敢哭出來。不敢得罪家裡的頂樑柱,許青青帶著兩個孩子灰溜溜地先跑了。

  江母這才看著江暖問:「昨天你嫂子推你下去的?」

  江秋聽的也紅了臉,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青青雖然說話不中聽,但人不壞。」

  「大哥放心,我也沒想追究。剛才也就隨口一說,不是大嫂就不是大嫂吧!」江暖抬頭對江秋甜甜笑。

  江秋這又抓抓大腦袋說:「小妹別誤會,大哥沒有包庇你嫂子。回去後,大哥就問問她,如果是她,大哥替你教訓她。」

  江母聽了又不樂意,回頭打他說:「前兩天剛吵架,剛把你媳婦兒接回來,再把人吵走,你好意思嗎?小妹反正沒事,這事就過了,不要再去找你媳婦吵。」

  江秋皺眉,說:「這事也沒搞個清楚,如果真的是她推了小妹下去,這可不是小事。」

  江母見江秋反駁她,更加生氣,喝到:「那你要怎麼辦?趕她回去?海芸和小寶才幾歲啊?就聽媽的,這事不要再去找她鬧,不然,有你們受的。」

  江父看了江母一眼,倒也沒反駁。

  七幾年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有很多孩子。江家也不列外,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其中,大女兒最老實,二女兒最可愛,大兒子最本分,小兒子最精靈,唯獨江暖是個從小就傻的傻子。

  江母覺得,她的人生也算是圓滿,除了生了江暖這個傻子。在四個正常的孩子中,她尚且做不到公平,江暖的地位又怎麼可能和他們比?

  如果不比較的話,江暖也是她的孩子,她當然也希望江暖是個正常人。但如果和其他孩子比較,江暖連江母的另兩個女兒都比不上,更不用說家裡長子的家庭了。

  因此,完全沒有經過江暖的意見,江母直接將這事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