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你了！」她哼了聲。
綠蕊牢記著蘇黛的話，也感覺到小姐對這人的態度不一般。
深吸了口氣，她鬆開了手。
「你端著，別進來，我去看看小姐醒了沒有！」她悶悶的，語氣僵硬。
蘇黛在裡面已經知道了怎麼一回事。
她笑得意味深長，失憶的顧遠山都學會跟綠蕊爭寵了，也不知道等他恢復記憶，會作何感想。
會不會恨不得把這段記憶從腦海里挖出來丟掉呢？
蘇黛很期待。
她伸了伸懶腰，才揚聲道：「都進來吧。」
綠蕊瞥了顧遠山一眼，率先越過他走進去。
珠簾嘩啦作響。
顧遠山面色平靜，並不跟一個小丫頭計較。
他穩穩把銅盆放到盆架上，綠蕊正在替蘇黛整理衣物。
剛睡醒的小姑娘被室內暖烘烘的溫度熏得小臉緋紅，一對勾魂攝魄的狐狸眼中噙著霧氣，睡眼惺忪，看樣子還沒睡醒。
綠蕊替她整理衣服時，像沒骨頭一樣，嬌滴滴地靠著對方，仿佛一閉眼就能再次睡過去。
外面那麼冷，為何不多睡一會兒？
顧遠山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小姐，好了。」
綠蕊輕輕把蘇黛扶正，等她坐穩，轉身去擰熱毛巾。
鞋子蘇黛向來不會讓人伺候她穿，她眯著眼，穿著羅襪的小腳在腳踏上一陣試探。
顧遠山喉結滾了滾，昨晚的記憶再次浮上腦海。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大掌已經輕輕捏住了小姑娘的腳踝，一手拿起一隻軟底繡鞋，「小姐，我幫你穿。」
腳踝的觸覺讓蘇黛精神了些，她眼睫垂下，靜靜看著顧遠山笨手笨腳地替她穿鞋。
也就是男人現在失去了記憶，若是記憶還在，以這男人原本的性格，定然不會為一個女人做到這個程度。
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好了。」
蘇黛怕冷，所以室內的地暖燒得很熱，顧遠山精神緊繃，好不容易把兩隻鞋都穿好，腦門都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很熱？」蘇黛居高臨下地睨他。
顧遠山輕輕托著她的腳放回腳踏，抬眸咧嘴笑得憨厚，「有一點。」
「嘖，」蘇黛踢開他的手，「誰讓你碰我的？手讓開，我要起來！」
顧遠山被趕到一旁去，看著小姑娘徑直起身，越過他去洗漱。
洗漱後，又有幾名丫鬟進來，默不作聲地收拾房間，還有人送來洗好烘乾的衣物與繡鞋，綠蕊則是開始替蘇黛梳發。
小姑娘一頭長及腰部的墨發猶如上好的綢緞，在天光下散發著自然的光澤。
顧遠山定定看著這一幕，所有人都選擇性地忽視了他，他也不在意。
直到蘇黛把他趕了出去，顧遠山這才回自己的地方去洗漱。
他沒那麼講究，直接從水缸里打了水就開始洗，粗糙得簡直沒眼看。
而蘇府的餐廳里，已經坐了人。
顧元蓁小丫頭不知道第多少次往外看，依舊沒看到那道身影，她有些鬱悶，好奇地問：「七王爺，我師父還沒起床嗎？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哥哥啊？我好想他。」
樓霄笑眯眯撐著下巴，逗弄著籠子裡一隻花色漂亮的鳥雀，「別急，就快了。不過丫頭，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你哥哥，可能也不記得你了。」
顧元蓁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很乖的模樣，「我都曉得，七王爺您說過了，哥哥他是遇到危險才這樣的。不過沒關係，哪怕失去記憶，他也是我的哥哥。只要他人沒事，不記得我也沒什麼。」
樓霄一愣，繼而笑著點點她腦袋。
「真乖，不枉你哥為你煞費心思。」
顧元蓁摸摸腦門，傻傻笑了。
蘇黛沒來，她就坐在另一邊開始撥弄算盤。
那是一把掌中算盤，格外小巧，是蘇黛送她的生辰禮物。丫頭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撥兩下，聽算珠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
真好聽！
又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蘇黛跟顧遠山才過來。
路上蘇黛就得知樓霄帶著丫頭來的消息，蘇黛沒太大的意外，從蘇黛所得知的信息中就能了解到，樓霄是真正把顧遠山當成至交好友的，上輩子更是完全信任顧遠山，不顧群臣的勸阻，冊封顧遠山為異姓王。
而顧遠山手裡既有兵權，又有地位，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昨天被顧遠山丟出去，今天樓霄肯定會再登門。
他帶了丫頭，蘇黛正好也打算讓丫頭見見她哥哥。
「哥哥！」
顧遠山的身影剛出現，丫頭就高興地放下心愛的算盤，飛一般撲進了對方的懷裡，結結實實地摟住了他的腰。
蘇黛都被顧元蓁的熱情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跟樓霄一樣，都有些哭笑不得。
看樣子，小丫頭是太想哥哥了啊，往日那靦腆文靜的樣子都沒了。
顧遠山一愣，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頭。
顧元蓁抱了一下，感受到哥哥真的安安全全的回來了，她就放開了手，仰著小腦袋，俏聲道：「哥哥，我是顧元蓁，是你的親妹妹。」
顧遠山抬頭向蘇黛跟樓霄的方向望去。
樓霄攤手，「我可不打算瞞著她，你失憶的事，我已經告訴她了。」
「先過來坐吧，邊用早膳邊敘舊，」蘇黛敲敲桌子，「你們來之前，用過早膳沒？」
「蹭飯這種事，我自然要空著肚子來，才能顯示出對你的尊重，對不對？」樓霄拋給她一個眼神，身上一點架子都沒有。
蘇黛嗤笑，「你王府就缺這幾口吃的？」
樓霄反擊，「幾口吃的自然不缺，可你蘇府的吃食，便是在皇宮，可是都吃不著。」
「七王爺這算捧殺麼？我還在替您賺錢，您可不能過河拆橋。」
樓霄連連擺手，誇張道：「不敢不敢，你可是我的財神爺。」
看著兩人相談甚歡，顧遠山薄唇抿了下，接著走過去，徑直擠開了樓霄，插在了兩人之間。
樓霄：「……我忍！」
顧元蓁捂著嘴偷笑，也跟著坐到蘇黛的身邊。
她眼睛很亮，皮膚本來就養得白皙不少，拜了蘇黛為師後，又在蘇黛的影響下開始跟著她護膚，現在那皮膚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又白又亮，眼睛是大大的杏仁眼，笑起來就彎成月牙，格外討喜。
她道：「哥哥，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往後我跟師父，都會陪著你的。」
所以，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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