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以死明志麼?來,撞吧!」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公主她說什麼?
宋雪蕪愣在當場,嘴唇顫抖,「殿、殿下……」
「快點啊!」
蘇黛不耐煩了,她打了個哈欠,「外頭挺冷的,你不是要證明自己清白麼?快撞吧,死了本宮好替你收屍。」
哪怕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依舊是噙著笑的。
可在眾人眼裡,她那張比牡丹還要嬌艷三分的臉,卻猶如蛇蠍,令人看著便覺得心中生寒。
秦景洲雙拳緊攥,額角青筋暴起。
「蘇黛,你鬧夠了沒有?」
「啪!」
蘇黛再次抽了他一鞭子,眼神涼薄。
「我再說一遍,閉嘴。」
誰也沒想到蘇黛那麼囂張,她就算再得帝王寵愛,也比不得秦景洲身上的皇室血脈,更何況,他還是個能力不錯的皇子!
可,就是在這樣的意想不到中,蘇黛做了。
騎在馬上的女子一襲紅衣,濃郁到仿佛由鮮血染成。哪怕嬌嬌懶懶地笑著,眉眼間都帶著揮散不去的凶戾。
這是個瘋子!
「怎麼回事呀?不敢死了?」
宋雪蕪眼睫顫得飛快,她眼一翻,忽然暈了過去。
「哎呀!」
「蕪兒!!」
宋雪蕪重重摔在地上,宋大人心疼地一把將她抱起來。
睚眥欲裂的瞪著蘇黛,「蘇黛!你不得好死!」
「死也是你女兒先死。」
蘇黛笑得那叫一個邪氣,把宋大人氣得半死的同時,她抬了抬手,「既然宋小姐暈了,那本宮替她做決定吧!否則,怎麼坐實本宮逼死她這條罪?」
她左右看了看,指著左邊的石獅子道:「喏,就那頭吧!你們幾個,去幫幫宋小姐!記住,畫面務必慘烈,要一擊斃命!」
她輕飄飄地決定生死。
沈清玦唇角扯了扯,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
有趣,太有趣了——
秦景洲沒想到蘇黛敢玩真的,他大吼,「蘇黛,你這個瘋子!」
但那群侍衛,卻已經抬著宋雪蕪,直愣愣像是撞鐘一樣,大步朝石獅子去了。
宋大人等人被攔著睚眥欲裂。
一些心軟的,已經捂住眼不敢再看了。
宋雪蕪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死亡的恐懼令她大腦一片空白,在即將撞上石獅子時,她猛地掙紮起來。
嗓音尖銳刺耳,「不要!我不要死!!」
幾名侍衛不察,被宋雪蕪逃走。
她滿臉淚痕地躲到宋大人身後,身體在恐懼中劇烈顫抖。
除了她的哭聲,四周一片死寂。
良久,女子的笑由低漸漸轉為大笑。
「精彩,真精彩!」
蘇黛看著宋雪蕪,問:「怎麼回事呀?不是以死明志麼?原來都是裝的。本宮說宋小姐比那梨園戲子還會演,諸位也看到了,可有作假?」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後退。
再也不是方才口口聲聲討伐蘇黛,為宋家求情的時候了。
蘇黛等了一會,見沒人替他們求情,這才徐徐開口。
「雖然宋小姐不肯死了,但本宮好心,不介意告訴你緣由。」她翻身下馬,一步步朝宋雪蕪走去,宋雪蕪在她的步步緊逼下腿軟得摔倒在地,涕淚橫流。
不斷搖頭後退,將害怕死亡的形象,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哪裡還有之前口口聲聲要以死明志的不屈模樣?
狼狽的就連秦景洲都不由皺眉。
宋雪蕪卻怕極了,看蘇黛就像在看殺神,她退到牆角,退無可退。
忍不住恐懼地大喊秦景洲,「二皇子,救我——」
秦景洲低咒一聲。
蘇黛輕『嘖』一聲,看著宋雪蕪身下溢出的不明液體,嫌惡地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她轉身,視線環視四周。
「你宋雪蕪,算是自小與本宮一起長大,本宮自認對你不薄。而你是怎麼做的?外界都說本宮放浪形骸、好男色,府中男寵一堆。本宮不否認,可——本宮那滿院子男寵,有多少是你送來的?甚至,是搶來的?」
話音落,現場譁然。
就連沈清玦,都不由皺緊了眉。
目光如炬,落在宋雪蕪身上。
蘇黛冷冷看著她,「可你倒好,壞名聲本宮擔,你反而清清白白,被稱作帝都第一才女!本宮都成了你的陪襯!公主府後院兒的那些個男寵們,個個對本宮怨念極深,殊不知,本宮向來講究個你情我願,不屑做那強取豪奪之事!」
「你乾的那些惡行,最終竟都落到了本宮頭上!而你的父親,宋大人——倒是好得很,竟還有臉上朝彈劾我!宋雪蕪,你說,你該不該死?!」
宋雪蕪大腦渾渾噩噩,聞言卻猛地抬頭。
震驚地對上蘇黛的視線,「我沒有!你胡說!!」
她嗓音尖厲,像個瘋子一樣朝蘇黛撲去。
只是還沒靠近,就被人一腳踹開。
蘇黛猝不及防,被拉進一個寬闊散發著清冷藥香氣息的懷抱里。
她愕然抬頭,卻看到男人緊繃的下頜線、以及微微滾動的喉結——
「來人——」
蘇黛被緊緊扣在男人懷中,隨著說話聲,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到男人胸腔的震動。
擲地有聲,冰冷無情。
「宋雪蕪以下犯上,抹黑長公主,後又意圖刺殺長公主,現本王下令,即刻將此女收押!待查明真相——問斬!」
話落,四下死寂。
群官齊齊低頭,就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
這一刻,他們有了清晰無比的認知——鈺王動怒了。
宋大人癱軟在地上,還沉浸在蘇黛所說的真相中無法回神。
宋雪蕪裙擺上腥臭無比,狼狽得像個瘋子,被侍衛拖著朝人群外走去。
路過秦景洲身邊,他條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厭惡地皺起眉頭。
兩人視線有片刻交匯。
宋雪蕪一激靈,恍然回神,一把伸出髒污的手緊緊攥住秦景洲的衣角。
涕淚橫流,「二皇子救救我!救救我!我都是為了您啊,二皇子救——」
「閉嘴!!」
今日的信息量太大,一個接著一個,砸得那些個大臣們回不過神來。
冷不丁聽到這句話,登時看向秦景洲。
都是在官場縱橫多年的人精兒,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
秦景洲眼前發黑,終於後悔。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