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蘇黛的允許，李默鬆了口氣。
他生怕蘇黛防備著他而拒絕，雖然他可以立刻送蘇黛下山，但是那蛇到底是有毒的。這麼長的山路，他不確定路上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雖然如果是他的話，他可能壓根不在意。
「那我吸了？」
他小心翼翼地，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這話讓蘇黛臉頰忍不住一紅。
她別過腦袋，死死閉上雙眼。
李默感覺自己任何動作，都像是在冒犯對方。
尤其是他黝黑粗糙的大手，觸碰到對方猶如涼玉般細膩的小腿肌膚時，幾乎克制不住自卑的情緒。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李默低下頭，先是將毒血擠出來，然後深吸一口氣，用力在傷口上一吸。
毒血被他吐到一旁，如此循環了幾次，直到流出來的血液變成了紅色。
「好了。」
李默輕輕放下她的腿，左右看了看，沒有注意到蘇黛已經紅透了的小臉。
終於，讓他看到附近有一株草藥，他大步走過去摘下來，認真清理掉葉子上的泥土，然後用石頭搗碎，直接敷到蘇黛被蛇咬的傷口上。
「嘶……」
蘇黛發出一點輕微的氣聲，腿也忍不住向後縮去。
「疼？」
李默一頓，解釋道：「這是蛇草，有蛇出沒的地方，必然會有這種草，我也不知道它具體叫啥名字，」李默手下動作認真，「不過從小靠著山長大的村民，都知道這種東西，被咬了，就近找一找，就能找到。」
蘇黛輕輕點頭，記憶里，她跟父親上山採過草藥。
李默這句話，與記憶中父親說的話重合。
當時，父親笑揉著她的小腦袋，語氣溫柔極了，「萬物相生相剋，囡囡記住了，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不要慌，都會有法子的。」
可是一轉眼，當初那個會揉著她腦袋，叫她囡囡的人已經不在了。
腦袋上忽然一重，蘇黛怔怔抬頭。
男人動作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敢看她通紅的眼圈，怕自己流露出不該流露的情緒，再讓蘇黛察覺到。
「沒事了，別怕。」李默很快收回手，「大山裡的東西都是相生相剋的，上天總會給我們大山的子民留活路的。」
蘇黛眼睫一顫。
李默一拍腦門，「你先等等我。」
說完，他趕緊去把剛才丟掉的背簍撿起來，草藥掉了一地，被太陽曬得蔫巴巴的。
他把背簍背在前面，然後走到蘇黛跟前自然地蹲下身體，「來，我背你下山。」
蘇黛搖頭，才想起李默背對著她根本看不見，乾脆撐著石頭自己站起來。
結果腳剛沾地，傷口處就是一陣酸軟，一下子朝下跪去。
還好一直等不到她回應的李默回頭看了眼，趕緊扶住了她。
男人的掌心滾燙，給人一種灼灼逼人的感覺。
蘇黛僵硬了脊背，好在人，在她站穩時，就快速鬆了口。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為了扶她，卻又因為碰了她，跟她道歉。
蘇黛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低下了頭。
李默重新在她面前蹲下，道：「上來吧，我不從村里過，保證不會讓人看見。」
蘇黛還在猶豫，李默又道：「現在天都亮了，要是再不下去，萬一碰到上山的村民……」
還沒說完，背上一沉。
李默無聲咧了下嘴角，把輕飄飄的小寡婦往上顛了顛，前面掛著背簍，後面背著蘇黛，卻如履平地，繞了小路朝山下走去。
除了小時候被父親背過，蘇黛從未跟男人如此親近過，她那個名義上的丈夫，更是在新婚當天死在了外面，再也沒能回來。
男人身上微微帶著汗味兒，但並不難聞，背上跟肩膀處的肌肉硬邦邦的，像是石頭。
蘇黛僵硬著被李默背到了山下，李默把她放在一座石磨上，「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找人。」
他把背簍還給蘇黛，認真叮囑幾句，等蘇黛點了頭，這才起身進村子裡了。
李默把蘇黛放在離村子不遠處的地方，這裡是以前村民們用來磨穀物的地方，後來改成了集體種地分糧後，這邊基本進閒置下來了。
也是近兩年，政策稍微寬鬆一些，才漸漸有人開始使用，不過頻率也很低。
蘇黛坐在石磨上，看著挽起來的褲腿。
光團飛下去看了看蘇黛的傷口，問：【宿主大人，疼嗎？】
小狐狸也有樣學樣，湊過去看，結果一時沒剎住車，直接一頭扎了上去。
還是光團眼疾手快拉住了它，嚴肅道：【別犯蠢！】
「咳——」
蘇黛差點兒沒被噎到，不敢信這種話光團怎麼有臉說出口的？
難道這就是，一物更比物蠢？
有小狐狸做對比，光團都顯得機靈起來了。
有兩小在身邊，蘇黛一個人坐在這裡也不覺得悶。
她沒坐多久，就看到一道身影急匆匆走來了。
那人腳步飛快爽利，正是昨天才幫了她的李月紅。
李月紅人還沒到聲先到：「哎呀呀，蘇同志，你咋被長蟲咬啦？沒事吧？李默那小子跟我說時，可把我嚇了一跳。」
蘇黛看著她，抿唇露出一抹靦腆的笑，輕輕搖頭。
李月紅看著都覺得她好乖，心裡更是罵劉春芳不做人。
「沒事就好，大清早的，你咋進山了？」
蘇黛指了指背簍。
李月紅看到裡面一片綠，也分不清什麼，「你是想割草餵兔子？哎呀這種草兔子是不吃的，有些吃了會死的哦！你看那邊，兔子更愛吃那種。」
對方語氣裡帶著善意，讓蘇黛也彎了眼睛，她沒解釋，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月紅走到近前觀察了下她的傷口，被蛇咬過的地方已經敷了藥，看樣子沒什麼大事了。
「還能走不？我送你回去。」
蘇黛點頭，慢慢跳下石磨，休息了那麼長時間，已經緩過來了。
李月紅扶住她。
蘇黛看向李月紅身後，李默沒來。
就聽李月紅道：「他怕人家說你，到時候你婆婆再找你麻煩，村里人多口雜地，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所以今天，咱就當沒見過他，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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