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麼?」
相信——
蘇玉眼睫低垂,眸光中倒映的人,是他的全世界。
哪怕對方拿刀捅進他的心臟,他想他都不會做出任何抵抗。
真糟糕,作為喪屍的他,竟然愛上了人類。
多不可思議。
青年因笑胸腔震顫。
蘇黛看他,唇略移開幾分,「笑什麼?」
看到對方挑眉,蘇玉彎起眼帘,眸子深深望進蘇黛眼裡。
蘇黛皺眉,剛想跟他拉開距離好好問清楚,後腦忽然被人強勢扣住,緊接著,便是洶湧而至的吻。
「姐姐,我愛你。」
蘇黛一怔,緊接著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
她眼底划過笑意。
這傢伙想法總是奇奇怪怪的,但是——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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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在實驗室外的蔣祿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滿臉懵逼。
他找來工作人員,著急道:「快,這門不知道為什麼從裡面關上了,兩名貴賓還在裡面,趕緊把門打開。」
聞言,那名年輕人立刻道:「您別著急,我這就打開。」
話音剛落,門徐徐向一側滑去。
蔣祿:「咦?」
蘇黛跟蘇玉前後腳走了出來。
蔣祿條件反射道:「蘇小姐,您的嘴怎麼破……呃抱歉,我們要不還是繼續逛吧?」
話說到一半兒,蔣祿迅速反應過來。
因為他看到了同樣唇色微紅的漂亮青年,對方望著蘇黛的身影,眼尾眉梢俱是繾綣笑意,溫柔得要命。
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他對眼前人的感情。
唉……他大概自從老婆走了後,太久沒接觸過女人了,居然會問出那麼尷尬白痴的問題。
一把年紀的中年男人,囧得臉皮發紅。
還好他皮膚黑,不至於太丟臉。
蘇黛勾唇,沒有點破,「逛得差不多了,我發現蔣先生的很多理念都與我的不謀而合,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
終於來了——
蔣祿鬆了口氣,忙不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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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基地未來發展,蔣祿格外慎重,立刻將基地的高層骨幹們全都叫過來,認認真真地跟蘇黛開了個會。
可惜,結果並不理想。
這在蘇黛的預料之中,蔣祿想要實現人類跟喪屍共存,而且想要結束這種不平等的關係,讓基地的普通人也能吃飽喝足。
但很顯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蔣祿這樣的胸襟的。
他們不在乎底層的普通人們在受苦,被壓迫,活得猶如行屍走肉。他們享受這種地位懸殊帶來的便利與追捧,猶如古代的王公貴族,底層平民的性命,在他們眼裡猶如草芥。
其中帶頭抗議的,當屬副基地長常偉。
其餘人的想法,蔣祿可以不在乎,但是常偉不同,這是與他一起創建基地的兄弟,可他卻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蔣祿的提議,甚至認為,是蘇黛的到來,蠱惑了蔣祿。
蔣祿很愧疚,「蘇小姐,真的很抱歉,我知道很難,但沒想到,居然這麼難……」
中年男人抹了一把臉,眼睛微紅,「或許想要結束末世,重新恢復文明秩序,就是痴人說夢。」
光團:【嗚嗚,宿主大人,他真的好善良哦,幫幫他吧。】
蘇黛沒理他,聽到蔣祿的話,也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她淡淡道:「自古以來,沒有哪一場開創是在風平浪靜中度過的,不經過一場腥風血雨,怎麼可能達到目的?蔣先生,恕我直言,你的想法很好,卻也太理想化。」
蔣祿聞言一愣,接著羞愧地低頭。
「的確,以前我妻子就說過,我性格太優柔寡斷,不適合做裁決者。」
而且近些年,他可以感受到手裡的權利,正一點點地被常偉蠶食。
蘇黛:「但你很善良。」
她笑著伸出手,蔣祿一愣,忙將手在褲子上擦了擦,試探性地伸手握了上去。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蘇玉抿唇,冰冷的目光落在那隻礙眼的手上。
蔣祿察覺到冒著寒意的視線,脊背一涼,訕訕地鬆開手,「抱、抱歉。」
「乖一點。」
看到他的反應,蘇黛哪裡還不知道,自家惡犬又亂吃飛醋了。蘇黛斜他一眼,隨口警告了句。
「嘖。」
蘇玉失望地收回視線,委屈巴巴:「知道了。」
真可惜,他剛才是真的很想砍了那隻手呢。
聽到這聲『嘖』,蘇黛似笑非笑。
「怎麼?對我不滿?」
聞言,方才還氣勢嚇人的青年,瞬間乖得像只溫馴綿羊,無辜的癟嘴:「哪有,姐姐冤枉我。」
蘇黛順手在他背上拍了把,「別亂嚇人,」說著,她對蔣祿笑笑,「不好意思蔣先生,家裡的小朋友占有欲有點兒強。」
「哈哈!沒事沒事!」蔣祿忙擺手,又好奇地問:「能不能冒昧問下,蘇小姐跟這位的關係是——」
蘇黛想也不想,「愛人。」
她握住青年的手,十指相扣,笑著補充,「準備相伴一生的那種。」
「真好。」蔣祿感慨道:「如果我老婆還在就好了,都三年了,我每天做夢還會夢到她。」
「蔣先生是個長情的人,但人活著,總要往前看。」
蘇黛走出了辦公大樓。
蔣祿:「可是遇到了那個對的人,從今往後,別人就再也入不了眼了。不是別人不好,是我放不下。」他望著兩人,「如果蘇小姐是我,您會怎麼做呢?」
蘇黛:「陪他一起死。」
蔣祿驚愕,半晌才暢快大笑,「我當初也是這個想法,但我妻子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我可得好好活著!」
兩個年齡相差近一輪的人,竟在辦公大樓外,討論起了情感問題。
蘇黛看到外面江南基地的小隊已經在等候了,她結束了上一個話題,提醒道:「蔣先生,如果哪天有需要,可以前往江南基地求援,我們隨時歡迎。」
蔣祿點點頭,鄭重道謝,「我記住了,多謝。」
雙方道別。
殊不知不久後,蘇黛一語成讖。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離開清河基地,剛上車,蘇黛忽然被一直沉默不語的青年緊緊抱住。
這輛車上只有前座的司機,后座則升起了隔板。
蘇黛摸摸他的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