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手動腳,你個假人。」南潯皺了皺鼻子,給他警告的一眼。
血冥聽到假人兩個字,長眉一端斜斜挑起,似有些意外,可這意外又仿佛在他意料之中。
南潯睨他,有些鬱悶地道:「快走快走,煩得慌。」
要不是因為你像阿冥,誰願意多理你?
「想攆我走,潯潯總得給點兒好處。」
「好處?我沒一腳踹飛你,送你與月亮肩並肩就不錯了,還想問我要好處?」南潯一臉嫌棄。
血冥嘴角微勾,不及她反應,突然捧住了她的臉。
然後,驀地一低頭。
男人微涼的薄唇……銜住了她的。
南潯唰一下瞪大了眼,漆黑明亮的眼裡,男人的臉放大,於一片火紅的流火中被染紅。
就在相觸的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
心臟驟停,呼吸驟停。
血冥輕輕吮了一下。
等他離開,那奇怪的感覺仿佛還停留在上面。
停滯的呼吸陡然間放開,心跳再次歸位,卻咚咚咚,一聲重過一聲。
南潯怔怔地看著他。
不是幻境麼,為何感覺如此……真實?
「你……你居然……」
血冥薄唇微微抿了抿,嘆了一聲:「不夠。」
話畢,他再次壓了過來。
南潯的腦子……當機了。
等到唇齒終於分開,眼前的男人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唇角,捻去一抹晶瑩,沉聲道:「潯潯,我每天都想這麼做。」
南潯直愣愣地盯著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疾速跳動的心臟讓她此時此刻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噗通,噗通。
聲音那麼重,重得如此真實。
血冥沒有解釋什麼,直接往外取東西,「潯潯,這是萬年水精元,你收好。」
他執起小呆瓜的手,將那一小瓶萬年水精元放入她手中。
南潯怔怔地哦了一聲,下意識地將那東西收入儲物戒指。
「這是千年茯苓果,這是你想要的萬年靈乳,還有這個,雲水花果、通靈寶玉、九天神玉、玄冰玉、飛仙石、海藍髓、辟火珠、避塵珠……」
血冥每往外取一件東西,南潯就往儲物戒指里收一件。
整個過程中,她的表情一直是麻木的,目光一直是放空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血冥才終於將這些寶貝掏完了,對她道:「還有許多我覺得不適合你,便沒拿。」
這一個拿字用得極是微妙。
「潯潯,你呆頭呆腦的樣子真可愛。」血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眼裡漾滿了笑意。
「嗯?」
「你送我回流火峰吧。」
血冥頷首,淡淡道:「不辭而別確實有些無禮。」
話畢,他一手攬著南潯的腰肢,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懷裡。
不過幾瞬的功夫,待南潯從他懷裡抬起頭,周圍的景象已經從擎山青竹峰變回了魔域的流火峰。
「為何我感覺不到破碎虛空的空間氣流?」南潯垂眸,問他。
「我護著你,自然不會讓你有絲毫不適。」血冥還是那種低沉的嗓音,卻摻雜了一絲一縷的柔情,聽得人耳朵發麻。
「……阿冥真是貼心。」
血冥低笑,「對自己的女人,自然要貼心。」
南潯抿嘴不語。
好一會兒,她才又抬眸看他,表情已經沒了最初的鬆弛,有些許緊繃。
「阿冥,你先回雲海秘境吧,同其他人一起出秘境,免得惹人懷疑。」
「好。」血冥應了一聲,攬著她腰肢的胳膊緩緩鬆開。
「潯潯,你也不要太貪玩了,如果你久久不歸,我便來……抓你回去。」血冥道,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
突然想到什麼,她連忙又補了句,「阿冥,離秘境出口打開還有好幾日,你閒來無事的話,替我尋幾株靈草吧,火棘草、金線蓮……」
她說的那靈草名字,恰是徒孫陸時與解冰魔毒需要的其他幾味草藥。
「好好尋這幾種靈草,等你出來,我是要找你要的。」南潯望著他道。
「好。」血冥當著她的面劃破虛空,動作仿佛特意放慢了一般,踏入那虛空裂縫後,他還回頭看她一眼,目光幽深,眉眼染笑。
南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走遠,等到那破碎的虛空重新合攏,她才唰一下收回目光,急急環視四周。
還是那漫山綻放的流火,艷麗至極,美得驚心動魄,與先前無異。
再看向自己身旁,殤無言那棵木樁也靜靜地立在那處,好像從未消失過。
南潯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綴滿繁星的夜幕發呆。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問旁邊的木樁殤無言,「無言師弟,方才你可有聽到什麼?」
殤無言沒法回話,南潯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回答。
「我剛才做了個夢。」她喃喃自語道。
「不過現在,我已經分不清,那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如果是假的,我內心深處大抵也動過那樣的念頭,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既然她被他撩撥得老樹開了花,她若不撩撥回去,豈不便宜了那混蛋!
如果是真的,她就不是老樹了啊,她的內心還是萌萌噠十八歲少女,阿冥的內心卻是個十多萬歲的老頭子。
與他相比,她真是太青蔥水嫩了。
「喂,殤無言,你勾搭過那麼多女修,可曾動過要與某個人過一輩子的念頭,哪怕就那麼一瞬間?」
「……算了,一看你就是個花心大蘿蔔,肯定沒有。」
南潯眉眼彎了彎,輕笑道:「剛才有個人說對我一見鍾情,你覺得這話可靠嗎?雖然,本姑娘自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棺材見了也開蓋,但這樣的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姐姐心裡還是喜歡細水長流啊,唉,真是讓人苦惱……」
「其實,年齡身份什麼的都不是差距,何況我剛好也動心了,我就是……
就是覺得感情一事變數太多,便是凡人那百八十年,都能生出許多憋屈事兒,我們這些修士,壽命動輒幾千,以後吵鬧起來,頭多疼啊。更重要的是――」
南潯不知想起什麼,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神色變得有些淡漠,眼裡的光彩也暗了下來,「情之一字,最是傷人,投入的感情越多,受到的傷害越大,為情所累,或肝腸寸斷,或低入塵埃,變得不像自己。
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也會變成那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