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六看到同族被他毫不留情地屠殺,狼嘴一張,獠牙在夜色中反射出一道寒光。
「你這膽大包天的捉妖師,居然敢隻身踏足我狼族領地,還屠殺我狼兄狼弟,今日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孟子毅再次開口,聲音較之剛才更冷,「她在哪兒?」
狼六怒極大笑,「就在我身後的洞府里,可惜已經被我採補了,死了!她的滋味妙極,我本來還想多採補幾次的,奈何太過銷魂,一時沒注意就弄死了。」
孟子毅周身的煞氣陡然間又濃了一倍。
狼六仰頭嚎叫,一聲狼吼響徹夜空,周身妖氣全部釋放出來。
而這一身嚎叫後,群狼嗷嗚著圍來,越聚越多,竟有數百隻。
等群狼逼近,孟子毅還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薄唇蠕動,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都、去、死。」
屠殺,殘暴的屠殺。
狼血四處噴濺,到處都是野狼的斷肢殘腿。
這狼族中但凡有個聰明的,就應該去狼六的洞府中將那擄來的女子還給這瘋子,但是狼族好戰好殺戮,看到同伴被殺怒極,已經忘了這男人是來要人的,只當他是來專門屠殺這山狼一支。
直到最後,這一片山頭的小霸王狼六被斬妖刀一刀砍下了頭顱,同時飛出的流星誅邪劍刺穿了他的胸膛,狼妖身死命隕。
孟子毅提著刀一步步朝那洞府走去,斬妖刀上的血滴了一路。
剩下的狼被嚇到了,再不敢阻攔這人類的去路,只小心翼翼地徘徊在領地外圍。
沒人知道,方才殺狼如同切瓜的捉妖師此時心臟跳得極快。
孟子毅從未這麼怕過,他怕洞裡等著他的是畫靈的屍體。
他邁入洞府的一瞬間,聽到了裡面的呼吸聲,也聞到了那熟悉的墨香。
……沒死,小畫靈沒死。
「大師!」南潯看到他,激動地大叫一聲。
孟子毅的心臟狠狠跳了一下後慢慢地恢復了正常,他幾大步衝過去,一把將人摟入了懷裡,手臂越收越緊。
「……傻瓜。」孟子毅在她頸間狠狠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她一把扛抱了起來,似乎怕她不舒服,轉而又變換了姿勢,單用一隻手臂便托住了她的臀兒,南潯幾乎是坐在了他的臂彎上。
小八:「羞羞羞,大人抱小孩才這樣抱。」
南潯:「嘻嘻,我喜歡。」
男人一隻手抱著女子,一隻手握著那染血的大刀往外走。
一路上,無狼阻攔。
狼群悲傷地低低哀嚎起來,南潯乍一看到那滿地屍首和刺鼻的血腥味兒,微微蹙了下眉,在看到孟子毅那一身血和通紅的斬妖刀時,她就料到外面的血肉不會少,卻沒想到這麼多。
不過,大師都是為了她,所以她一點兒不覺得大師殘忍。擄她的灰狼殘害了那麼多無辜少女,當殺。
離開狼妖領地,孟子毅回到兩人失散的地方。
取了落在那裡的包裹後,他沒有逗留,他不喜歡這個讓他們分離的地方,所以想重新找個棲息地。
走著走著,夜空中陡然間劈過一刀閃電,幾乎照亮了大半個夜幕。
隨即是轟隆隆的雷聲。
「大師,要下雨了,你把畫卷打開,我回畫裡。」南潯道。
孟子毅沒有說話,他周身的煞氣還未散去,足以能夠讓任何一個人退卻。但南潯早就習慣了,並不怕。
「大師?」南潯又低低喚了一聲。
南潯搭在她右肩上的手緩緩上移,輕輕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似捧住了他的臉,「大師,我真的沒事。雖然有些嚇到了,但大師去得及時,那狼妖沒有來得及做什麼。」
孟子毅聽到這話,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愈發暴躁。
如果他去晚了一步,那後果絕不是他想要的。
――
轟隆隆,又是一陣雷聲。
南潯可不想被雨水淋成紙糊糊,她朝遠處望去,找了許久總算找到了一個山洞。
「大師,那邊有個山洞,我們進去避避雨。大師?」
孟子毅深深吸了一口氣,嗯了一聲。
將小畫靈送入山洞內後,他沒有逗留太久,提著那把染血的斬妖刀出去了。
這次他沒敢走太遠,就在洞口,等到大雨傾盆而下,他避也不避,就讓那瓢盆大雨沖刷在他身上,好似要將那一身血腥之氣洗去,又好像要讓那大雨沖刷掉他心裡不該存留的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洞中那女子喚他,他才重新回到洞中,整個人已經淋成了落湯雞。
「大師,你快些換衣裳,小心染上風寒。」
孟子毅靜坐在一邊,聞言並未動彈。
南潯猶豫了一會兒,嘀咕道:「大師身上濕氣重,我不喜歡。」
他脫去長袍,輪到那濕噠噠的長褲時,不及他開口,南潯已經轉過頭去,手臂一揮,一條白紗朝他飛來。
小畫靈輕聲道:「用這擦乾身子再換。」
那輕紗上全是她的體香,孟子毅攥了一把,有些發怔。
他背過身去,飛快脫去長褲,可用那輕紗擦拭身子的時候,動作卻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大師,好了嗎?」
女子輕軟的聲音讓孟子毅陡然一僵,連忙套上了衣袍和褲子。
「……好了。」他應道。
南潯這才轉過身來,轉身的動作似乎牽扯到了哪裡的傷口,她小小地嘶了一聲。
「潯潯,怎麼了?可是之前傷到哪兒了?」
他眼盲看不見,之前周遭的血腥味兒那麼重,沒有留意到她是不是受傷了。
「大師放心,只是小傷,那狼妖抓我的時候,把我腰間的肉抓破了。」
孟子毅一聽這話,眉眼陡然間染上厲色。
「大師有傷藥嗎?不嚴重,但是我有些疼。」
孟子毅走到她身邊蹲下,伸手探向她的腰間。
在快觸碰到她時頓了一下,但隨即又輕輕地蓋了上去,指腹上下游弋,最終摸到了那利爪留下的傷口。
「大師,你能抱抱我嗎?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說完這話,不等他答應,小畫靈已經伸手抱住了他,砰的一聲脆響,一個瓷瓶從女子懷裡掉落出來,砸到了地上。
瓶子碎了,香味兒瞬間彌散開來,離他如此近,一下就盈滿了他的鼻。
那香味兒麻痹了他的思維,麻痹了他長久以來的退避,讓他心底那壓制許久的東西頃刻間涌了出來,如同洪水決堤,洶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