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裡的床又大又軟,被套也是用上好的綢緞做的。李大壯家裡的小破床跟這個完全沒法比。
所以,當南潯看到孟子毅上床之後還是盤腿坐著時,有些無語。
「大師,你為何不躺著睡啊,這樣坐著睡覺不難受?」
「習慣了,躺著反而睡不著。」孟子毅不以為意地道。
「習慣都是慢慢養成的,你可以改掉這個習慣。」
「為何要改,如果遇到有妖邪偷襲,這個姿勢最利於反擊。」
「可是……躺著舒服啊。而且有我在旁邊呢,我幫大師盯梢,不會有什麼妖邪近身的。」
「你?」
雖然只有短短一個字,那語調卻讓南潯分外不爽。
「大師這是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畫靈,有點法術的。」
孟子毅非常乾脆地承認:「你太弱。」
南潯:……
本寶寶生氣了,不想理你了,你自己喜歡受罪,你自己受吧!
「請把我放在床上最軟最舒服的位置,然後給我蓋上被子,謝謝!」
南潯說完這句就不搭理他了。
孟子毅微微挑眉,果真將斬妖刀放得平平整整,然後扯開被子給她蓋上,還專門露出了刀鞘的頭。
他自己則盤腿坐在斬妖刀旁邊,一個隨手就能拿起斬妖刀的位置,然後環胸打坐。
南潯氣哄哄地對小八道:「等我回到真身里,我非要勾著他喜歡躺床上不可!」
小八有點不理解南潯生氣的原因,大boss喜歡怎麼睡是人家的事情,總不會是心疼大boss吧?然而一聽南潯這話,小八就不想這些了,立馬附和起來:「加油!嗷嗷……好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第二天,見識過孟子毅本事的曾家人對其敬畏不已,將其奉為座上賓。
幾人見到孟子毅自然又是好生感謝了一番,孟子毅打斷幾人,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曾老爺平時可有什麼死對頭?」
曾老爺聽到這話,面色有些不好,他得「人面瘡」的時候,那些來給他看病的人就說這是他惹了業障,仇家尋上門了,一個勁兒地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有的就直接問他是不是暗地裡弄死過人。
曾老爺氣惱,他自問這輩子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事,不可能有什麼仇家。
「大師,我雖說算不上什麼大善人,但這輩子做事問心無愧,就是我那些鋪子裡的夥計,我也從未剋扣他們的工錢……」
曾老爺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孟子毅只淡淡道:「有人在背地裡算計你,如果不是跟你有仇,為何給你種鬼面瘡?這東西是邪術,有人請那人做法。」
曾老爺和曾夫人幾個還是一臉懵。真想不起來有什麼人要害他們。
南潯插話道:「大師,你直接問他們認不認識昨晚上那個胖子不就好了?」
她將昨晚上在廢宅外看到的那個肥頭大耳男說給了幾人聽。
曾老爺吃驚道:「吳員外?」
這吳員外跟曾老爺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兩家都開染坊,做絲綢布料生意,不過曾老爺除了布莊,還賣一些米糧,因為信譽好,不管布莊和糧鋪,很多人都喜歡光顧他的鋪子,上個月曾老爺剛談了一筆外省的大單子,五百匹布,但沒過多久,他就染上了「人面瘡」,後來病情越來越嚴重,吳員外還曾來探望過他,明里暗裡說如果生意上遇到什麼問題可以找他幫忙。
曾老爺哪裡想到他是眼紅自己做了筆大生意,想將那筆單子搶過來。
就算他病了,他還有大兒子,大兒子做生意很有天分,哪怕他就此死了,他也放心將鋪子交給他搭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平日裡見到他的時候還喚他一聲吳伯伯。」曾二少怒道。
曾夫人顯然也氣到了,「我早叫你防著這吳招財,你偏不信,還說他是個好的,他居然想弄死你!」
「我需要陳年黃紙,上好的硃砂,豪筆。」孟子毅突然道。
他本不欲多管閒事,擱在以前,他絕不會好心地提醒對方仇家是誰,但這曾家人品行尚可,他也需要對方給他準備這些東西,還有……他腦子裡總會想起一句話。
「大師,你是個好人。」
而說這句話的那隻小妖就在自己身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曾員外是當地富商,孟子毅要的這些東西很快就準備齊全了,還讓下人按照要求將黃紙給剪成了一條一條的。
孟子毅運筆飛快,一厚沓符籙很快就完成了,讓曾家幾人愈發敬重。
畫完符籙,孟子毅告辭離開,沒要對方的五百兩白銀。
孟子毅不要,但南潯看著心疼,直勾勾地盯著那一箱子白花花的銀錠子。
許是注意到了某隻小妖灼熱的視線,孟子毅沒要那白銀,卻要了一些碎銀。
曾夫人眼珠子一轉,「大師可是嫌這些銀子帶著不方便,我們老爺可以把五百兩白銀全換成銀票,銀票不占地方。大師便收著吧,總有用得到的地方。」
所以說曾夫人這人聰明呢,一下就看出孟子毅這人不喜歡麻煩。
南潯也開口了,「大師,你就收著吧,我想讓大師住好一些的地方,吃的也好一些,以後等我化出人形了,我還想穿好看的裙子,大師有銀子的話才能給我買。」
這軟軟的腔調絕對是在撒嬌。
孟子毅沒聽出來,倒是曾夫人看孟子毅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
沒人知道孟子毅的心理活動,但最後他聽完南潯的話後收下了銀票,只不過是一張面值五十兩的銀票。
南潯非常高興,她算過了,這個世界一兩銀子大概能買兩千塊錢的東西,五十兩就是十萬塊錢,也算一筆小財了。
刀鞘歡快的心情都感染到孟子毅了。
「這麼喜歡銀子?」孟子毅問,嘴角含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喜歡!銀子可以讓大師住好一點兒,吃好一點兒,穿好一點兒,就像大師現在穿的這件衣袍,大師穿上他之後看起來更俊了!」
南潯的聲音前一秒還有些小興奮,不知道突然想起啥,後一秒便蔫吧了,情緒有些低落,「大師,我好像沒有什麼自力更生的本領,以後離開你,我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