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自己跪下不說,還讓兩個兒子和女兒跟著她一起下跪。
不等其他人跪下,兩個孟子毅便擺擺手,淡淡丟出一句:「我喜歡安靜。」
這便是嫌棄那曾夫人太多事了,吵鬧得很。
曾夫人聽了這話,哭聲戛然而止,就連抽噎的聲音也控制到最小,「大師,讓你見笑了,我就是擔心我家老爺。」
「我自會救他。」
曾夫人聽到這話鬆了口氣,這大師果真有法子救老爺。
曾夫這一安靜,屋中便只剩下曾老爺的痛呼聲,嗓子叫得啞了都還在叫,鬼面瘡的食肉之痛可見一斑。
這些鬼面瘡可不光叫叫而已,它們會慢慢吞噬宿主的血肉,把宿主生生折磨至死。
孟子毅穩穩地握著自己的斬妖刀,不緊不慢地繼續道:「這鬼面瘡最先只有一張鬼面,只有一個惡鬼寄宿在肉體裡,但因為這惡鬼生前大多是慘死或者冤屈而死,身上有極濃的怨氣,惡鬼吞噬血肉後能力加強,會將這些怨氣擴散到其他地方,從而變成其他鬼面,這就是曾老爺背上的鬼面瘡日漸變多的原因。」
南潯乖乖聽著,本來還想做個好學生,不懂就問的,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個刀鞘,便算了。
不想這時孟子毅居然彈了一下她腦門,道:「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咦?這是讓她開口說話的意思?不怕嚇到別人啊。
上次她主動在大娘和李大壯麵前開口是因為大師剛剛露完一手,兩人連厲鬼都見過了,刀靈什麼的很容易接受,可現在……
唔,大師都不管,她想那麼多幹嘛。
「大師,您的意思是這些鬼臉裡面只有一個附著惡鬼嗎?其他鬼臉都是它的怨氣化出來的?」南潯問。
南潯這一突然開口,可把屋裡的幾人嚇壞了。
「娘,我怎麼聽到有個女人在說話,是不是鬼啊?我害怕,嗚嗚……」曾三小姐可能是個大哭包,哭著躲到曾夫人懷裡。
曾二少爺顯然也嚇到了,但死撐著沒動,呵斥道:「你聽錯了!剛才是娘在說話。」
南潯翻了個白眼:「小子,我可不想當你娘。」
「啊啊啊啊——大哥,真的有鬼!大師大師快捉鬼啊!」曾二少爺一蹦老高。
幾人齊齊看向大師手裡的刀,果然發現聲音是從上面傳出來的。
孟子毅看不到曾家幾人戰戰兢兢的模樣,就算看到了他也不會在意,他摸了摸刀鞘上端,道:「可以這麼認為。」
這是在回答南潯方才的問題。
「大師,這鬼面瘡怎麼治,您快給我露一手。」
孟子毅聽出她的急切,不禁揚揚眉,自以為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便道了一句,「放心,還死不了。」
南潯:……
她表現得很像在擔心這什麼曾老爺嗎?她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大師怎麼祛除這鬼面瘡好嘛。
以前她跟著老祖的時候沒遇到這種邪術,只在書架上看到過記載有鬼面瘡的書,說可以用赤硝粉畫地火陣,化解怨氣,讓鬼面瘡里的惡鬼變成沒怨氣的野鬼,進而超度,惡鬼和怨氣都不見了,那些鬼面瘡自然會慢慢消退。
顯然,書上的做法比較人性化。南潯可不覺得大boss會用這麼溫和的法子,而且他包袱里也沒有什麼赤硝石。
孟子毅突然吩咐了句:「去取硃砂和乾淨豪筆來。」
他這話不是對特定的什麼人說的,曾大少爺聽後立馬道:「我書房裡有,我這就去給大師取來!」
曾二少爺現在也一改之前的態度,恭敬地問道:「大師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
孟子毅微頓,道:「給我小半碗你的血。」
南潯偷笑一聲,這絕逼是大師整他的,這血估計可用可不用,既然他主動湊上來,大師便如了他的意。
南潯:實誠孩子,都說小半碗,結果這都超過半碗了,也不怕失血過多暈過去。
不過他們家用的這碗挺小的。
孟子毅將血往硃砂里倒了一些,還剩下小半碗。
曾二少爺瞅著那可能是多出來的小半碗血,覺得自己掌心的口子真特麼疼。
用豪筆沾了硃砂之後,孟子毅開始在那曾老爺的後背上畫符。
之前他的動作還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可是等他開始動筆,那畫符的動作一氣呵成,竟半分停頓也沒有。
鬼面瘡自他豪筆靠近便察覺到了危險,叫聲一聲高過一聲。
等到那占據了整個後背的符畫成,這些猙獰的鬼臉開始悽厲大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尖銳,鬼臉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衝出來,撐得那些鬼臉不停鼓動。
而原本快要痛暈過去的曾老爺也痛得再次大叫起來,若不是有壯丁眼疾手快地攔著,曾老爺就要用頭撞地了。
「快,一定把老爺按住!」曾夫人大叫道。
過了一陣子,曾老爺背上的鬼面瘡叫聲慢慢變小。然後,幾人看到一縷縷黑霧從這些鬼臉上飄了出來,其中夾雜著一縷青煙。
緊接著,鬼臉猙獰扭曲的五官開始流出黑水,一股濃濃的惡臭味兒瞬間充盈了整個屋子。
等到那黑水流得差不多了,這些鬼面瘡的五官竟像是被腐蝕了一般,開始融化,直到消失。
同一時刻,在一處廢舊的宅子裡,一個白髮長袍的老者哇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老者抬起臉,面目猙獰,目光陰毒。
看來,遇到同行了。
不,他才不是這些蠢貨的同行!
·
屋子裡的黑水臭氣熏天,眾人紛紛以手遮口鼻。
「大師,好臭啊!」南潯都快被熏暈過去了。
孟子毅:「屏息。」
南潯哦了一聲,隨即道:「大師,等會兒幫我洗個澡吧,身上都是臭味兒。」
孟子毅握著刀柄的手一顫。
虧南潯還繼續補充:「洗完記得幫我擦乾身體,里里外外都要擦乾淨,不然會生鏽的。」
瞧,她這理由多充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