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抬頭,恨恨地瞪著孟子毅。
她先前總是飄來飄去的,南潯光看到一抹紅影,此時她被那符籙定住了,南潯總算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那位大娘說的不假,她果真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因為嫁衣寬鬆,那肚子倒是看不出來凸起,不過胎兒兩個多月本也看不大出來,黑髮梳成了漂亮的髮髻,上面擦著一根簡單的木簪。
嘴唇塗了硃砂,但因為臉色青白,那硃砂的顏色變格外紅艷,塗的不像硃砂,倒像是人血了。
大娘說孫小梅長得清秀漂亮,可此時那張臉凝著濃濃的怨氣和煞氣,膚色又死白死白的,已經完全看不出什麼任何的清秀可人。
「捉妖師不去捉妖,為難我一個鬼做什麼?」女鬼憤恨地道。
南潯本以為她生活在這麼個閉塞的小村子裡,應該是沒見過什麼捉妖師的,不曾想到,她一開始就看出了孟子毅的身份。
孟子毅冷冷地道:「因為你殺了人,該死。」
「我是該死,但這些人更該死!常勝書尤其該死!」女鬼說到常勝書三個字的時候,整張臉都扭曲了。
南潯覺得這名兒有些熟悉,那位大娘提到過,似乎是村正的兒子?
她想,這孫小梅如此憎恨她的未婚夫,這裡面果真有什麼內情。
女鬼說完這話,十指指甲眨眼間變得又尖又長,竟用指甲將那符籙撕了下來。
符籙貼過的胸口留下了一片焦黑的印記。
女鬼猛然間張大了嘴,一條紅紅的舌頭伸長,朝孟子毅的脖子襲去。
南潯心道:不愧是吊死鬼,這舌頭夠長。
孫小梅雖是紅衣厲鬼,但也只是個不足一月的厲鬼,孟子毅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其實只要他召出流星誅邪劍,這厲鬼馬上魂飛魄散,但孟子毅答應過(?)畫靈先不殺她,他是個重承諾的人,哪怕畫靈是個小妖。
不等那黏糊糊的舌頭碰上,孟子毅又飛快掏出一張符籙,一掌拍在了那長舌上。
女鬼悶叫一聲,長舌刺溜一下收了回去,但是因為舌尖上貼了符籙,她沒把舌頭完全收回去,長長一截紅舌吊在嘴外,跟南潯想像中的吊死鬼一樣一樣的。
知道孟子毅完全吊打這女鬼,南潯放了心,她將自己的刀鞘身子立了起來,靠在旁邊一塊石頭上,這樣就能很好地將戰況收入眼底。
女鬼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孟子毅的對手,卻在掀掉舌頭上的符籙後,再次不要命地攻了過去,這讓南潯有些詫異。
她猛地看向之前那棵大槐樹,總覺得那聲嘆息就是這棵槐樹發出來的。
方才那幾個被孟子毅削掉的樹瘤除了發出一聲尖叫,並沒有什麼異樣,可此時她卻看到,被削掉樹瘤的地方在……流血。
這槐樹果然成精了!
突然,那大槐樹劇烈搖晃起來,沙沙摩擦的樹葉不停往下掉,而那掉落的槐樹葉竟全部朝孟子毅飛去,在他周身旋轉匯聚,像綠色的蟬蛹般將孟子毅裹入其中。
同時,地上的許多碎枝和落葉也飛了起來,不斷往那「蟬蛹」上覆蓋,將「蟬蛹」變得越來越大,也將孟子毅圍得密不透風。
南潯雖然知道孟子毅不會有事,但表忠心的時候到了,她自然不能在一邊干看著,於是刀鞘潯飛了起來,猛地朝那「蟬蛹」劈去。
剛剛劈了兩下,幾根槐樹枝橫空飛來,將它圍在了樹枝之間,讓她讓她動彈不得。
「槐樹精,你為何要幫這厲鬼對付大師?」南潯朝那大槐樹大喝一聲。
要是現在還看不出是這棵槐樹在幫女鬼,她的腦子就有問題了。
成精的槐樹說話了,聲音很溫柔,「小梅姑娘和她的母親皆於我有恩,我只是不忍看她魂飛魄散罷了。這位捉妖師死不了,我只是暫時困住了他。」
微頓,他有些訝異地道:「你這刀鞘竟也修出了靈智?」
南潯沒有否認自己是個刀鞘:「我看你這樹幹上有十多個樹瘤,每個樹瘤里都養著鬼煞,想必你很清楚她害了多少人。」
槐樹精沉默,好一會兒才道:「對,我知道。我勸過她,但是沒用。」
南潯很想翻白眼,但現在是個刀鞘,沒白眼可翻,「你既然知道她做的是錯的,又阻止不了她,那為什麼要阻止我們去阻止她?她再這樣下去,真就要萬劫不復了!」
女鬼得以喘息,聽到這話,冷笑道:「我已經萬劫不復了,我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常家一家幾口的性命!只要殺了他們,萬劫不復我也不怕!」
南潯:「小梅姑娘,我知道你是冤死的,但你不想讓真相大白嗎?」
女鬼嘲諷大笑:「哈哈哈……真相大白?你知道出了那樁醜事之後,村裡的這些人是怎麼對我的?
村婦們在背後唾棄我,恨不得戳著我脊梁骨罵我是個蕩婦,而那些男人們也在背後拿我開玩笑,說我既然是個蕩婦,那他們是不是也能……那些話污穢難聽不堪入耳,所以我殺了他們有什麼錯?都是一群心思齷齪之輩!
最該死的就是常家人,那位偽善的嘴臉真讓人噁心,這一切都是拜他們常家人所賜,尤其是常勝書,我要讓這畜生不得好死!」
南潯見她說到這常家人,表情猙獰得可怕,不由嘆息:「是是,他們都該死,你現在殺了常家幾口,你報了仇,讓他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可你想過以後沒有?
你灰飛煙滅萬劫不復,連投胎做人的機會也沒有了,而常家幾口人,還有那些背後罵你的村民下輩子依舊能夠投胎做人,這樣的結果你可甘心?還有你的母親和真正愛你的人,你就不想在下輩子再遇到他們了?」
女鬼聽到這話,猙獰的面部慢慢平靜了下來,沉默。
小八:「牛逼了南潯,我覺得你很有當老師啊師父啊長輩啊的潛質!」
不知道想到什麼,小八暗搓搓地笑了起來,想想就好萌啊好萌啊。下個世界他想好啦,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