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槽並不高,裡面的水也只夠剛剛淹沒他的魚身。
雖然黑人魚已經昏過去了,但南潯從這人魚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絕望的情緒,她的心情也跟著悲傷沉重起來。
她用屬於人魚的聲波喚了好幾次,對方都沒有應聲,恐怕真的快不行了。
在人魚遙遠的記憶里,黑人魚是最厲害的一種,多為雄性,他們善於戰鬥,可以說是人魚中的天生戰士。
南潯不知道這隻黑人魚是怎麼落入人類手裡的,但他此刻奄奄一息的樣子讓她覺得悲涼。
趙經理和漁夫王先生已經見過多次黑人魚,所以表情很鎮定,反倒是跟隨著魏猖的方恆,在看到這黑人魚的一瞬間驀地瞪大了眼,那神情竟是恨不得上前親自摸一摸,以驗證那些黑鱗和魚尾到底是不是真的!
太不可思議了,這世上真的有人魚!雖然跟傳說中的樣子有些出入。
魏猖的表情則更多的是意外。
他以為所有的人魚都像他的小東西一樣美麗誘人,卻不想人魚中還有這麼醜陋的。
醜陋得有些像怪物,絲毫激不起他收藏的興致,拿去搞科學研究的話倒有些價值。
南潯拍了拍魏猖的手,示意他帶自己過去看看。
魏猖看著小東西這麼迫切的模樣,心底有些不悅。
就這麼急不可耐嗎?我還比不上這隻醜陋的人魚?
但魏猖對小人魚向來是有求必應,所以她想靠近一些,他就抱著她靠近。
只是他剛剛往前走了一筆,那王先生便嚇得立馬低喝一聲:「老闆最好不要過去!這隻人魚很兇殘,而且很狡猾,稍不留神就會被會被他殺死!」
雖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但這位漁夫現在回想起當初捕捉這隻人魚的情形,聲音仍有些顫抖,「我們一艘漁船上一共十五個人,但你們知道嗎,我的同夥全被他殺死了!
有的被他一爪子劃破胸膛,有的直接被他咬斷了喉嚨!還有他後背上的魚鰭和魚尾,都是殺人的武器,很鋒利!」
當初若不是這人魚受傷撐不住了,被他抓住機會逮住,他很可能已經跟其他人一樣丟了小命。
回去之後,他把抓到的人魚藏了起來,只跟其他人說是在海上碰到了食人鯊,漁船上的同夥是被食人鯊殺死的。
他當時也是鬼迷心竅,想著這麼個稀罕玩意兒不能就這麼便宜它了,他得想辦法撈一筆錢。
魏猖掃了兩人一眼,意味不明的嗤了一聲,「瞧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們注射了不少藥物吧?能有什麼危險?注射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怕把他弄死。你們覺得死的人魚能拍出什麼天價?」
趙經理苦著臉道:「老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隻人魚太兇殘了,只能這樣。等會兒我們將他抬出去拍賣的時候會給他注射興奮劑,到時候他看起來就是活蹦亂跳的,應該能拍出個好價錢。」
魏猖冷冷掃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抱著小人魚走到了那鐵籠跟前。
南潯看著那黑人魚,小臉兒皺成了一團,嘴唇不停翕合,喉間骨也不停振動,反覆地呼喚他。
忽地,那昏迷的黑人魚眼皮動了一下,竟隱隱有轉醒的趨勢。
這可嚇壞了漁夫和趙經理。
趙經理動作熟練地找出針管,也不知從藥瓶里吸了什麼藥水,準備給那黑人魚打上一針。
南潯猛地調頭瞪向那人,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兇狠。
魏猖被小人魚仇恨的眼神嚇了一跳,他無比慶幸這種目光不是看向他的。
「不用打針了。」魏猖道。
「老闆,只是讓他鎮定下來的普通鎮定劑,死不了的……」趙經理道。
魏猖冷冷道:「這隻人魚不用拿去拍賣了,我要帶走。」
魏猖掃了方恆一眼,方恆立馬將輪椅推了過來。
男人將懷裡的小人魚放回了輪椅上,連同她和輪椅一起送到了那鐵籠跟前。
那黑人魚眼皮動了一下後便又一動不動了,就像是死了過去。
魏猖側身擋在小人魚面前,阻擋了外人的視線。
趙經理已經顧不上提醒那小女孩她的動作有多危險,因為魏猖的話讓他的臉色大變,「老闆,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今晚來了這麼多大人物,我們怎麼收場?咱們可不能自砸招牌啊!」
雖然魏猖是老闆,也偶爾來視察情況,但平時這些各個娛樂部門的經理都是各管各的,在拍賣這一塊,這位趙經理可是老大。
每年除了特殊服務業,趙經理所管轄的拍賣部是盈利最多的項目,正因為如此,他在會所里的地位不小,除了會所主管克魯斯先生,誰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叫一聲趙總。
趙經理的質問讓魏猖陡然間沉了臉,雖然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臉,但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如寒冰般刺骨,直刷刷射來。
「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說不拍賣了,還得經過你的同意不成?」男人冷冷地道。
趙經理立馬反應過來這位可是老闆,他嘴巴動了動,恭恭敬敬地彎腰低頭。
魏猖頓了頓,問:「接觸過這隻人魚的還有誰?」
趙經理回道:「除了我和王先生,還有一位中間人,是拍賣部的小張,他是專門負責去各地尋找寶物和珍品的,當初便是他跟我說了這件事。」
魏猖頓了頓,眸色暗沉下來,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道:「見過人魚的事情,你們三個不要再向任何人談起。」
趙經理聽他這話,神色一沉,這是打算獨吞人魚了?
一時的不甘讓他忍不住提醒道:「老闆,瞧您這話說的,這是您的地盤,你想要如何,我們自然聽您的。只是……這件事也不算小,我覺得有必要通知一下會所的其他兩位老闆,您覺得呢?」
魏猖陡然間一眯眼,眼裡划過一道危險的冷光,「這會所開了有三年了吧,你身為拍賣部的總經理,從中抽了多少提成?平時不跟你們計較,真當老子眼瞎?」
男人說這話時氣場全開,那輕飄飄的嗓音卻聽得人頭皮發麻,仿佛對方隨時都能抽出一把手槍抵在你額頭上,一槍打穿你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