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大師繼續往上走,樓梯所過之處被他貼滿了符紙,蘇涵則將護身符牢牢握在手中,走得更為小心。
眼看著就要抵達二樓,方才被鎮壓住的陰氣竟在一瞬間強烈了數倍,周圍鬼哭聲不斷。
蘇涵細細聽竟能聽清楚幾句。
「我不想死,不想死,把你的命給我,我要你的命……」
「嗚嗚嗚,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救我,我死了,你們也得死……」
「我要殺了你,警察為什麼不抓你,為什麼!明明是你撞死了我……」
兩人頭頂突然出現了無數張鬼臉,散發著腐爛的惡臭味兒,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蘇涵看得毛骨悚然,竟從裡面最大的幾張鬼臉里看到了趙麒麟和白溪燁!
無數張鬼臉湊在一起,就在天花板的位置,仿似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無塵大師鎮定地道:「不必怕,我的符紙形成了一個八卦御鬼陣,這些惡鬼和冤死鬼還破不了老衲的陣。」
然而,就在無塵大師話音剛落之際,這聚鬼陣里的惡鬼們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竟不怕死地齊齊俯衝而下,全部張大了嘴朝兩人噬咬而去。
無塵大師神色一變,口中默念起佛經。
下一刻,那貼在周圍的符紙竟無風自燃,自動升起,朝俯衝而來的惡鬼飛去。
符咒砸在惡鬼臉上,頓時燃燒起沖天的火光,那火光竟比平常所見的火更紅更烈,熊熊烈火將頭頂整個天花板都圍了起來,將惡鬼困在裡面燒。
惡鬼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悽厲。
蘇涵親眼看到這些惡鬼在大火中變成了灰燼。
等到所有的惡鬼都灰飛煙滅,那燃燒的符紙也跟著變成黑灰落了下來。
蘇涵鬆了大一口氣,「大師,這些惡鬼都灰飛煙滅了?」
無塵大師頷首,嘴角突然溢出了一綹鮮血。
蘇涵嚇得大叫一聲,「大師!」
蘇涵有些愧疚,沉吟了半響,有些艱難地道:「大師,若是不能……我們就、就放棄吧。」
無塵大師卻搖搖頭,「沒有來就罷了,如今老衲既然來了這裡,便一定要從那厲鬼手中救出人。」
兩人終於上了二樓,來到了最後一扇門前。
無塵大師咬破手指,在那門上畫了一個佛字,然後一掌將那扇門拍開。
蘇涵緊跟在無塵大師身後沖了進去。
屋裡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黑暗,今晚的月色很好,銀色的光輝從窗子外打了進來,給屋裡的所有東西都籠罩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床邊坐著個男人,他背對著兩人,正低著頭看床上的女人。
而那張大床上,一個女人躺在正中,她的周圍畫滿了各種奇怪的血字符,一排燃著幽綠之光的蠟燭在她周身圍成了一個圈,青幽的光照在女人的臉上,將那張漂亮的臉蛋襯得愈發青白。
女人看起來安詳而……死寂。
蘇涵目光陡然一沉。
是白沫!
無塵大師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的蘇涵,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或者說……男鬼。
就在這時,男人緩緩調轉了頭。
他穿著一身雪色的白襯衫,臉色雖有些青白卻仍舊精緻俊美,他的嘴角勾著笑,目光死寂無波,冷沉幽深,「真是一群廢物,這麼快就讓你們上來了。」
付宇嘴角輕勾,笑得很開心,「沫沫現在很好,她很快就能永遠跟我在一起了。」
「怎麼在一起?難道你想把她變成跟你一樣的厲鬼!」蘇涵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付宇微微歪了歪腦袋,有些不高興地道:「厲鬼?不,我怎麼捨得呢,我只是想把沫沫變成一個有血有肉不會腐爛也不會死的傀儡。不是一般的死傀儡,她將會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自己意識的傀儡。不過……我需要先把她殺死,然後再把她的靈魂封印在這具屍體裡,這樣,她就能永遠陪著我了,真好啊。」
蘇涵心下一驚,「永遠?真是可笑!你有沒有想過,變成了傀儡的白沫還是不是以前的白沫?就算她有自己的意識,但她會笑嗎?會跳嗎?她再也感受不到心跳,觸摸不到溫度,她不會高興,她只會恨你!」
蘇涵已經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兒,她看到了白沫的兩個手腕都在流血!
這個魔鬼竟要殺了白沫!
付宇的目光變得有些兇惡,但他的嘴角卻再次扯開一個弧度。
他貪婪地看著血陣里的女人,溫柔地道:「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她能永遠陪在我身邊,就算恨我,我也無所謂。」話中竟含了一絲饜足的甜蜜。
說完,他又高興地道:「以前就那麼死了覺得很不甘心,但現在我卻很快活。現在的我可以天天陪在沫沫的身邊,看著她笑,肆無忌憚地欣賞她的隱私,你知道她多麼可愛嗎,我以前竟然都不知道。」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我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但是……」
他話音陡然一轉,冰冷刺骨,「這個世上為什麼有那麼多討厭的人?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妄想的東西更不要妄想,否則,我會很生氣的。」
蘇涵心中發寒,「所以,就因為這可笑的緣由,你就殺了兩個無辜的人,還將一個心理醫生變成了神經病?」
而現在,就連他最心愛的女人,他也想殺死!
「蘇涵,你今天帶著這老禿驢前來,打斷了沫沫的儀式,我也很不開心呢。」付宇的語氣很溫和,但他的目光卻越發森寒了。
蘇涵跟付宇周旋的這會兒,無塵大師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將蘇涵擋在了身後,看著眼前的厲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鬼施主,老衲還是勸你放下執念,回歸天地吧。」
付宇冷笑一聲,他俯身在白沫的額上落下一吻,然後起身朝無塵大師走了過去。
「老禿驢,你不是已經做好準備來收我麼,既然如此,就少說這些假惺惺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