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小八忽地驚呼一聲,「南潯,大boss最後的10點惡念值消失了!變成0了啊啊啊!真不敢相信,大boss的惡念值突然就這麼沒了!」
南潯忽地笑了一聲,笑得有氣無力的,她目光淡漠地望著天空不斷墜落的火球,冷冷地道:「是啊,幾百年的執念沒了,這最後一點惡念值也該消失了……」
小八正高興著,突然想起什麼,不禁鬼吼一聲,「啊啊啊,氣運子和他的那麼多將士都在這皇宮裡,南潯,不能讓氣運子死,絕不能讓他死!死了我倆就真的玩完兒了!」
南潯淡淡道了一句,「我知道。」
小八吸了吸鼻子,哭唧唧的,「你知道了,然後呢,你打算怎麼辦啊?」
南潯沒有說話,她將手裡的包裹扔到地上,只留下了那把騰蛇寶劍。
將外面纏著的布巾撤掉,鋒利的寶劍在火光之下反射出一道血光。
「小八,最後一次幫我屏蔽痛感吧。」南潯道。
小八一驚,「你這眼盲耳聾剛剛治好,你再用痛感屏蔽,說不定馬上就又眼盲耳聾了!」
毫無預兆地,南潯將那騰蛇劍尖對準自己的心臟,一下刺了進去。
小八嚇得尖叫一聲,下一秒立馬給她屏蔽了痛感。
南潯只是刺進一點兒劍尖,但她卻清楚地感覺到,那劍尖在貪婪地吸她的心頭血。
覺得差不多了,南潯噗嗤一聲又將劍拔了出來。
布陣,祈雨,騰蛇寶劍直指空中。
眼看著就要完成最後一道程序,咻的一聲,空中突然有什麼東西朝南潯後背射了過來,刺穿了她的後心窩。
南潯低頭一看,是一把長箭。
「真是的,聽力竟不如從前了……」她嘀咕一聲,回頭看到了潰散的部分東臨大軍,還有為首的祁衡卿,他的旁邊站著一個白須老者,正指著自己呱啦呱啦說著什麼。
祁衡卿愣愣地看著那白衣女子,看著自己剛剛射出的長箭刺穿她的胸膛,血染紅了她的胸膛。
祁衡卿一把丟到手中的長弓,失神道:「不是她,不是她!吳老,您弄錯了,布陣的人不可能是她,這火雨不是她弄的!」
旁邊的白須老者沉聲道:「可是老夫確實感覺到強大的巫力是從此人身上而來。」
她口中默念巫法口訣,左手在空中畫陣,寶劍上的騰蛇蛇身顏色愈發紅艷,倏地,血紅色的騰蛇張開蛇口,朝空中噴出一道血霧。
霎時間,空中烏雲密布,雷聲轟轟,紫色的閃電與火光交相輝映,照得夜空愈發明亮。
很快有瓢盆大雨傾倒了下來,沖刷著那些熊熊燃燒的宮殿。
大雨讓倖存的東臨大軍歡呼起來。
「竟是借天祈雨……」祁衡卿旁邊那老者喃喃一聲,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大雨中的白衣女子。
雨水淋濕了她的長裙,胸前那一大片血漬也快速暈開,幾乎將那白裙變成了一條血裙。
南潯手中的騰蛇寶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她無力地跪坐在地上,胸前還插著那把長箭。
小八嚎啕大哭,「親愛的,你快沒氣了嗚嗚嗚……」
南潯虛弱地回了一句,「給我一顆強心丸,我還想做最後一件事。」
小八沒問為什麼,這會兒也不心疼自己的丹藥了,立馬給她塞了一顆。
南潯拼著最後一點兒力氣,在地上畫了一個血陣,然後她坐在血陣之中,雙手掐訣,雙臂展開,強大的巫法釋放了出來。
先前那老者雙眼大瞪,不禁低喝一聲,「這丫頭到底是誰,為何會這種逆天禁術?」
祁衡卿眉頭緊擰,疾聲道:「吳老,我們快去救她,薔薇是個好姑娘,她不能死!」
老者搖頭,「沒用了,來不及了。反噬轉移之術,乃我巫族最頂端的通天巫術,也是禁術。也不知她要將誰身上的反噬轉移到自己身上?」
那人一身白衣,一頭烏髮不知怎的變成了銀髮,臉色有些煞白,那是剛剛施用完逆天術法的症狀。
宮墨染趕到的時候,南潯已經完成了反噬轉移,逆天巫法令她胸前的鮮血流得飛快,轉瞬間,她已是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朵朵?」宮墨染低低喚她一聲,將人扶了起來。
「大人……你終於回來了……朵朵等你許久了。」南潯慢慢睜開眼,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看見來人,她似乎一下子變得極有精神。
宮墨染雙眼發紅,卻仍是淡淡一笑,「路上遇到一些敵軍攔路,是以回得遲了。朵朵,你看,我把簪子帶回來了。」
說著,他將手中的簪子插入了女子的髮髻中。
南潯的眼睛亮了亮,沖他咧嘴一笑,「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啊,說好的要一起歸隱,一起變老的。」
「……好,我現在就帶你走。」宮墨染一臉寵溺地看著她,掰斷了她胸前的長箭,將血泊里的她打橫抱了起來。
他抱著懷裡的女子,一步一步地朝遠處行去。
女子身上的鮮血滴落一路,在地上開出了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南潯的呼吸越來越虛弱,她忍不住抱緊了男人的脖子,可是手上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大人……」她輕聲喚他。
「嗯?」宮墨染低低應了一聲。
「大人,以後月圓之夜你再也不會痛苦了,因為我將大人的反噬轉移了。」
「朵朵,你又調皮了……」他低斥一聲,眼睛通紅。
「大人,你騙了我,說好不再使用逆天禁術的,可你卻搞了個焚天陣出來,很不像話啊。」聲音帶了一絲嗔怪。
「對不起……」男人平靜的聲音終於變得有些哽咽。
「可是現在晚了啊大人……」南潯也低聲哭了起來。
她突然探起頭狠狠親了他一口,然後湊近他耳畔低聲道:「大人,你一定要記得我,永遠不要忘了我,永遠……」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某一刻,那緊緊挽著男人的手忽地一松,從他肩膀上慢慢滑落了下去。
宮墨染的腳步猛然一頓。
「朵朵……」宮墨染低低叫了一聲。
可惜,懷中的人兒卻再也無法回應他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繼續往前,只是,通紅的眼睛流下了一行……血淚。
東臨大軍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衣男子走遠,都有些發怔。
祁衡卿旁邊的吳老道:「皇上,此妖人巫力通天,留著後患無窮,如今他剛剛施用了逆天巫陣焚天陣,正是巫力最弱的時候,此時若萬箭齊發,他必死無疑!」
祁衡卿看著宮墨染遠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一路的血漬上,滿是惋惜,他緊握的拳頭忽地鬆開,有些疲憊地道:「罷了,讓他離去吧……」
靈魂都死了,軀殼也離死不遠了,何必再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