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颳過,眾弟子是真的風中凌亂了。
「大師兄二師兄,方才真不是我看花了眼,那真的是大人?」宮六張大了嘴,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大人平兒穿著一絲不苟,一身雪色的長袍時時刻刻都是纖塵不染的,可現在!那長袍變得皺巴巴的,他是幹了何事才會把自己好端端的衣袍摧殘成這副鬼樣子?
還有,大人的衣袍是松垮松垮的,腰封都沒有系!大人的腰封去哪兒了?
大人的肩上扛著一個被床單裹著的女人,從那因為床單緊貼身體而顯現出的勻稱的弧度可以看出,這床單里的女人分明不著一物。
她是光的,光的!
宮大和宮二都沒有搭理他,因為兩人都還處在極度震驚當中。
何止最冷靜的宮大和宮二,所有的弟子都覺得自己見到了一個假的國師。
這、這哪裡是他們的大人?
大人從來不近女色,從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的模樣!
雖然不敢相信,但在場所有弟子都很清楚,大人他極有可能已經……沾女色了。
不,一定不是大人主動的!
一定是那個妖女用了下作的手段,才將他們淡漠禁慾的大人給……褻瀆了。
眾人多想堅信這個理由,可是,若大人真是被逼迫的,他為何這般神色自若,還光明正大地當著大家的面兒把那小妖精給扛回主殿了?
那小妖精呼吸均勻,不是暈倒了,不是身受重傷了,她只是……睡著了。
大人將一個渾身光溜溜的睡著的妖女……帶回了自己的主殿。
眾人都沒有說話,兀自發怔著,因為他們今天看到的場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相比其他人,宮十七的表情倒顯得鎮定多了,只是他攏在袖子裡的雙手不經意間握成了拳。
周圍沉寂了很久,宮大最先回神,他目光一沉,視線忽地掃過一干師弟,朝眾人冷喝道:「方才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麼,絕不能往外泄露半分!就是在墨染堂內也不許再提起此事,若讓我發現誰在私底下亂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頭!」
宮大的輩分畢竟擺在那兒,他可是跟隨大人最久的「老人」,眾師弟向來也敬重他,雖然平時他也不苟言笑,但甚少用這麼冷冽的語氣警告他們。
宮大遣散了眾人,卻獨獨留下了宮十七。
宮十七面無表情地看他,「大師兄,你想問我什麼?」
「十七,師兄我就不與你拐彎抹角了,我且問你,大人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十九?」宮大正色問道。
宮十七神色微微一變,抿了抿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宮大目光一沉,猛地朝他一揮手臂。
宮十七瞬間被一股巫力扇飛到地上,嘴角溢出了一綹鮮血,他怒目圓瞪,「大師兄,你這是做什麼?就算你輩分大,你也不能如此欺辱你的師弟!」
宮大冷笑,「十七,你以為你做的那些小動作沒人知道?今日十九被人召走,可是你給大人通風報信了?」
宮十七一伸手,狠狠抹掉嘴角的血漬,同樣冷笑出聲,「我察覺到那太監不對勁兒及時告知大人有什麼不對?十九好歹也叫你一聲師兄,你卻盼著她出事?大師兄,你的心腸未免太硬了!」
「多事!你知不知道,你一時心軟卻害了大人?」宮大厲聲道。
宮十七呵呵一笑,「大師兄啊大師兄,你是不是太高看十九了,她一介弱女子,如果大人不願意,她饒是有千般本事,她也勾引不了大人。事到如今,看不清現狀的是你,大人他……對十九動心了,你明白嗎?是大人動心了!」
宮大陡然怒喝一聲,「十九她就是個妖女,她打從進入墨染堂的第一天起就沒安好心!是她勾引了大人,是她褻瀆了大人!」
宮十七見他如此失控,笑得更高興了,「我說大師兄啊,你見過比大人還厲害的妖女嗎?就算十九真是妖女,大人對她沒心思的話,她就是妖力再通天也引誘不了大人的,我說你這個外人就甭咸吃蘿蔔淡操心了,十九是不是妖女,大人心裡有數呢,你雖為大師兄,可有些事我這個當師弟的也奉勸你一句,大人的事兒你不能管,你也管不著!」
說完這些,宮十七便拂袖走人了。
宮大看著宮十七走遠的背影,又瞅了瞅那緊閉的主殿大門,黑著一張臉回了自己的偏殿。
或許十七說得對,是大人縱容了十九的引誘,但是,若是十九一開始就就不存在,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大人還是那個纖塵不染的謫仙般的大人,不會被這妖女引誘得從神壇墮落。
就沖著這一點,他也絕不會放過宮十九!
且說宮墨染這方,將蠶寶寶抱到自己床上放好後,他撤了女子身上裹了好幾層的床單,露出了女子如白玉一般的身體。
宮墨染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幽暗深沉。
他一錯不錯地盯著看了許久,直到某一刻呼吸驀地變重,他才移開了視線,將床尾的被子鋪開蓋在了她的身上。
「咕嚕嚕。」
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小丫頭的肚子裡傳了出來,宮墨染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掠過一個淺淡的弧度,看向她的一雙眸子裡,一絲淺笑勾纏著一抹寵溺從沉寂的眼波中鑽了出來。
「朵朵?」宮墨染俯身湊近女子,在她耳邊低聲喚她。
南潯捨不得睜眼,她太困了,於是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仍然是閉著眼,嘴上卻嘀咕出聲,「大人,我好餓,我想吃東西,您去給我做一碗刀削麵好不好?好不好啊?」
宮墨染絕對有那麼一秒懵了一下,隨即便是無奈地輕笑了一聲。
「朵朵,你愈發放肆了,竟要本座親自下廚?」
南潯嘴角彎了彎,含糊不清地道:「反正我要吃東西,您看著辦吧,我餓得這麼快,都是誰折騰的?」
宮墨染屈指在她額頭一彈,「得寸進尺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