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座玉雕!
眾人都知道東臨國盛產各種玉,但是這麼一大座玉雕卻極其罕見,而且這成色一看便是上乘美玉,便是一小塊便已價值連城,更莫說這麼一大塊了!
這玉雕刻的是兩座相連的山,山上的每一棵樹,還有從山頂傾瀉而下的瀑布,以及山頂的亭子和亭子裡的兩個對弈之人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老國君也被驚艷到了,走到那玉雕面前,左看右看,連連讚嘆了好幾聲,「好,好!東臨國國君真是有心了。」
祁衡卿抱拳道:「這兩座山緊緊相依,正如南雲跟我們東臨的關係,兩國唇齒相依互為友好,亭子裡對弈的兩人,不知國君可看出些什麼?」
老國君「哦?」了一聲,連忙靠近了仔細端詳,稍許,他龍顏大悅道:「這亭子裡對弈的兩個少年可是朕與老祁兄?」
南雲國老國君年少時與如今的東臨國國君有過一段交情,只是後來兩人各自為營,那僅存的一點兒交情早就磨沒了。不過彼時憶起那段往事,老國君的神色還是柔和了不少。
祁衡卿微微笑了笑,「回皇上,正是家父。」
家父?
老國君不禁詫異,「小子,你莫非是……」
「臣乃家父所出第七子,東臨國的七皇子祁衡卿。」
祁衡卿上下打量著他,大笑道:「哈哈,朕道你為何看著有些面熟,現在想想,可不是跟老祁年少時有七八分神色麼!好,很好,虎父無犬子,你比你父親還要出色幾分。」
祁衡卿神色微微一變,這話若傳到父皇耳里,父皇豈不厭棄他?該死的老狐狸!
祁衡卿心中惱火,表面卻不慌不忙地道:「家父文韜武虐,臣不及萬一。」
之後,其他兩國的使臣也先後呈上了賀禮,但因為有先前那玉雕奪了眼球,這些東西便沒甚稀奇了。
君臣暢聊間,祁衡卿似是無意間提了一句,「臣聽聞南雲國的國師法術通天,連國君您都要對其禮讓三分,只是現在為何不見這位國師大人?莫非……臣等幾個還不足以這位讓國師大人屈尊降貴?」
老國君聽了這話,飲酒的動作一頓,解釋道:「國師並非不給諸位面子,只是國師新收了徒弟,今日遊街去了。」
祁衡卿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是臣錯怪國師大人了,國師大人帶愛徒遊街,這事兒的確挺要緊的,臣等幾個改日再見便是。」
老國君對宮墨染信任有加,自然不會因為祁衡卿一兩句話就被離間,但他心中確實生出一絲不滿。
遊街什麼時候游不好,非要選在今日。聽說那位新徒弟還是從卑賤的奴僕提上來的,帶她遊街這種事就真的這麼重要?
老國君一杯酒下肚,目光沉了又沉。
這小子分明是來挑唆他跟國師關係的,若非國師上次跟他說了以命續命之術,他恐怕真要被對方離間了。
但祁衡卿的話到底讓他心底深處生出了一絲怨忿。國師既然早就知道這種秘法,為何不早些告訴他,非要等他快死了才說?
他還記得,他那時不要尊嚴地求他,求他給自己續命,一國國君竟卑微到了如此境地!
還有,國師當真沒有藏私?
可很快,老國君就將方才那一絲怨忿揮散了,沒有國師,就沒有今日繁榮富強的南雲國,他怎麼能懷疑國師的忠心?
祁衡卿看向那鎮定如山的老國君,心裡冷笑一聲。
他堅信,沒有牢不可破的君臣關係,特別是這個臣遮手蓋天已久,危害到了君的地位。
此時的國師大人確實在帶著小徒兒遊街。
明日祭天祈福,今日遊街,國師大人果真任性。
國師大人還是乘坐著那輛八人抬的裝逼白紗轎攆,南潯則站在轎攆一側,走著走著,都快貼到那轎攆上面了。
南潯也是現在才知道,國師大boss並不是平白無故遊街的。
遊街一般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就是國師大人收了新徒兒,會帶著徒兒遊街示眾,南潯三年前初見大boss的那一次正是因為剛收了宮十八。
第二種是國君的旨意,幾個月前,老國君久病不愈百姓難免騷動,國師一出,哪怕只是在街上遊走一遭,也能瞬間安撫民心。
南潯站在隊伍里,跟著一眾師兄裝逼,感受著街道兩側百姓們流露出的敬畏之情,覺得自己真的快成仙兒了。
南潯微微偏了偏頭,以手遮唇,悄咪咪地問大boss,「大人,您口渴不?」
那聲音小得快跟唇語一樣了。但南潯覺得,大boss他是聽得到的。
轎子裡,宮墨染果真聽到了。
他本是一動不動地坐著,聞言,他因為小憩闔上的眸子緩緩睜開,微微側目看向轎子外,問道:「朵朵,你可是口渴了?」
國師大人一發話,整個隊伍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眾人還以為國師要吩咐什麼要緊大事,卻不想只是問小徒兒口渴不口渴,一時之間表情那個精彩啊。
墨染堂的弟子還好,在墨染堂的時候,大人對那丫頭就各種護短,他們見怪不怪,但那些外圍護送的大內侍衛簡直不敢相信,國師大人遊街何曾問過這種話?
南潯尷尬地咳了一聲,她以為大boss就算回話那也是跟她一樣小小聲地回話,哪料他不但不放低聲音,反而一句話戳穿她的小心思。
沒錯,遊街什麼的是蠻威風的,但是這麼久了滴水未沾,真的很渴。
隊伍已經遊街遊了一上午了,臨走前,南潯這個小飯桶又吃了很多糕點,現在嘴巴幹得都起皮兒了。
轎子裡突然響起了斟茶的水聲,在遊走了大上午的眾人耳中,那聲音仿若天籟。
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兒從轎子裡飄出。
轎子窗簾被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掀開一角,一杯剛剛斟好的茶水朝南潯所站的地方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