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轎攆而站的這些年輕男子皆白色短袍束身,應該是墨染堂的弟子,他們個個面無表情,或者說表情冷峻,讓旁人不敢接近。
正中那八人抬轎攆用白色綢緞罩頂,頂端綴著一顆碩大無比的夜明珠,流光溢彩的,轎子四角各有一枚紅寶石,長長的穗子從四角垂落了下來,奢華無比,轎子前面的帘子是一層白紗,擋住了裡面的風景,卻又能讓人從那白紗外面看出一道影影綽綽的身形輪廓。
白色果然是裝逼者們情有獨鐘的顏色。
而這國師大人就像個小妖精,讓你看出點兒影子來,卻又不給你看他的廬山真面目,勾得人好奇心反而更重了。
在隊伍靠近的時候,周圍百姓愈發躬下了身子,低垂著頭,無不是一臉敬畏之色。
南潯在心裡嘖嘖兩聲,南雲國的皇帝老兒出來遊行頂多也就是這麼個場景了。
這頂八抬大轎也奢華得實在誇張,不知道這南雲國是怎樣的,反正其他三國,有資格坐八抬大轎的只有一國之君,若是其他人乘坐了八人抬轎輦,那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位國師大人的排場顯然已經趕上了南雲國的國君,可從百姓的表情反應來看,似乎覺得很正常。
一陣風吹過,掀起了那白色輕紗帳子。
南潯立馬瞪大了眼往那縫兒里瞅。
她看到了男人的兩片纖薄紅潤的唇!
那唇是輕輕抿著,呈一條直線,看起來沒有一絲溫度,也不知道是一種與世無爭的淡漠,還是一種目中無人的寡情。
不過驚鴻一瞥,南潯卻已能想像出那人是如何的絕代風華。
這位國師大人應該不老,相反很年輕。
「小八,國師大人年方幾許?」南潯問小八。
小八神秘地呵呵一聲,「這個,爺暫時不告訴你,怕嚇到你。」
南潯:……
小八不告訴她,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位國師大人年輕得不可思議,而是這國師大人……老得不可思議。
南潯果斷地認為,目前還是不知道的好。
誇張的隊伍慢慢行到了南潯這邊。
不知是不是錯覺,南潯總覺得車帘子里的人影轉了轉頭,朝著自己這邊看了看,還看了許久。
南潯下意識地朝四周瞄了瞄,並未有發現什麼特別之人,難道這國師大人隔著一層帘子也能察覺到自己在偷瞄他?
南潯連忙問小八:「國師大人是不是在看我啊?」
小八道:「爺借你一雙慧眼,你自己看吧。」
南潯:……
下一秒,南潯覺得自己的五識在一瞬間放大,呼吸聲和腳步聲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各種味道混雜著充斥了她的鼻子,尤其是男人的汗味兒,熏得她鼻子都要廢掉了。
南潯從人縫兒間往那轎子裡瞅。
這一次她果然察覺到了轎子裡朝她打來的目光,即便隔著一層紗布,竟也讓她感覺到了那人影一身的詭異氣息。
她很確定,剛才那雙眼睛盯著的人就是自己!
南潯心裡打了個顫兒,這人莫非滿腦袋都長了眼睛不成,她藏得這麼隱蔽,怎麼就發現她了呢?
為了確定這種感覺是對的,南潯又慢慢抬起了眼,往那帘子里瞅了過去。
因為感官和視覺等五識都放大了數倍,即便看不到帘子後的情景,南潯也能通過視線準確無誤地捕捉到那雙眼睛。
她這一抬頭,恰好就與那帘子中那雙淡漠無波的眸子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電光火石,火星刺啦刺啦地四處亂濺。
南潯連忙收回目光,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緩緩地,帘子里的人也收回了視線,那人影再沒有動一下,就像一尊被供奉起來的佛,死的,不會動一樣。
又是一陣風吹來,帘子掀開一角,那纖薄而紅潤的唇不經意間再次印入南潯眼中。
南潯恰好掃見那唇一揚而起的弧度,很淡,卻很鬼魅,帶給人一種毛骨悚人之感。
直到隊伍走遠,南潯的心裡還有些發憷。
小八收回了自己的慧眼,笑嘿嘿地道:「怎麼樣,感受到了吧,國師大人是不是帥裂蒼穹?」
南潯:……
「我只是五識放大,又沒變成透視眼,哪裡知道這國師大人是不是帥裂蒼穹?不過,我能感受到這人有些周身透著一種十分詭異的氣息,我似乎還聞到了一種……死亡的味道。」
小八沒有發表意見,它有點後悔幫南潯開五識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至少現在還不行。
南潯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這讓小八偷偷舒了一口氣。
它差點兒以為被對方發現了。
南潯現在被別的事情吸去了注意力,她好奇地問:「小八,這南雲國好奇怪,國師大人遊街的排頭可以與皇上媲美了,不,這絕逼連皇上也超過了啊,你說,這南雲國的國君心裡就不膈應麼?真不怕這國師大人奪了他的南雲國?要是換成我,必須要防著啊,沒有道理任由這勢力一直擴大。」
南潯雙眼還看著轎子消失的方向,心中卻生出了一大堆問題。
哪個國家的皇族子弟不是明爭暗鬥的,南雲國的皇子公主這麼多,真的不介意這個能蓋過他們風頭的國師大人?
不僅國師大人,就是墨染堂里的弟子也擁有極高的地位,百姓聽到墨染堂的名諱完全比聽到皇室子弟的名諱還要肅然起敬。
小八難得見南潯不懶了願意動腦子了,深感欣慰,便主動解釋道:「這南雲國的墨染堂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墨染堂由他所創,裡面的弟子得到了他的真傳,個個都會巫術和蠱術,不過,雖然他們實力詭異強大,但他們絕對不會對皇室生出異心,這也是代代國君尊敬國師宮墨染的原因。」
南潯眼一睜,「等等!代代國君?尼瑪這位國師大人到底輔佐了幾任國君啊?」
小八:……
一不小心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