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屋子裡，剛才聽到的瓷器碎裂聲，虛弱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手用力撐著床板，而不遠處，掌柜的額角鮮血往下滴落，此時也是一臉茫然望向突然沖了進來的兩人……
呆立在門口的還有顏緋。
第一時間將手裡的骨劍，往身後藏了藏。
蕭聞跟進來，注意到屋子裡的氛圍似乎與他所想像的不太一樣。
「剛才的訂單，還有點細節忘了告知，所以這才一路跟了進來。」他想了想解釋。
又自然的將小狐狸牽到了身後。
顏緋便從他身後探出個小腦袋，擔憂的看向掌柜的，「你受傷了。」聲音軟軟。
掌柜的這才愣愣抬手擦了下額角。
摸到點濕潤，她下意識用帕子按住，笑容變得勉強，「抱歉，讓你們看了笑話。若是還有什麼條件，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放我離開！」床上躺著的男人這瞬再度開口。
一句話，也硬生生打斷了三人交談。
蕭聞眸光這才再度落到了對方身上，又聽男人抬手指著掌柜的對他們怒喝道：「你們不要相信她的任何話！這是一隻蛇妖，她根本就不是人！」
「相公……」掌柜的臉色白了白。
下一秒又歉疚的看向兩人，「抱歉，讓你們看了笑話。」
「我們相信你，掌柜的。」顏緋眨巴了下軟眸，笑容甜甜。
蕭聞握住她的小手，牽著往外走。
背後這時再度響起男人憤怒的聲音，似乎非常不敢置信，這兩人竟然不相信他？
「她真的是一隻蛇妖！」
「你們聽到沒有？」
「不然你們現在回頭，我就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相公……」掌柜的低聲勸說，很輕很輕。
隱約間，顏緋回頭時，剛好看到了男人抬手，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掌柜的臉上。
這發展其實也出乎了她的預料。
身為收妖師，本來以為終於有了施展的機會。而且這還是一隻蛇妖。
到底，兩人還是出去了。
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制止。
「你就算是想我離開，想讓我死，起碼也讓我先救你。」掌柜的蹲了下來，抬袖掃過地面那些碎瓷片，就是抬起臉討好的沖床上的男人笑了笑。
便見男人沉怒的臉，瞬間一僵。
又狼狽的很快轉開，壓下眼底的掙扎觸動，狠狠閉上了眼。
「你我夫妻一場，我只希望你能放我走。明白嗎？」
「不。」掌柜的起身時，聞言只是堅定搖頭。
然後轉身出去，門外此時還有兩個人在等著她。不管那兩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菜出現在這裡。
她其實都不在意。
「除非你殺了我。」
「相公，你既然都看穿了我的身份，那麼想要殺我，也是輕而易舉。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反抗過你。」
一番話，屋子裡很快又再次變得靜悄悄。
而蕭聞牽著顏緋等在門外。
「先把斬妖劍收起來吧。」他又小聲叮囑。
顏緋點了點小腦袋，語氣同樣壓低小小聲，「我知道了，哥哥。」
「不過這個妖好像與之前我們所遇到的不太一樣的。就是……」
「她很像是一個人類。」蕭聞接話，雙眸細細眯起，「她的身上，看不到妖性。」
反而是人性。
便察覺到他握著的小手掙了掙，似乎激動，「對！」
「就是像哥哥你說的這種感覺！」
其實這一點在之前的蕭聞，他也從來不會注意到，而如今……
想到這的他側頭，幽暗眸光重新移到了小狐狸的頭頂。
這是他見過最像是人類的妖。
「公子，還有什麼要求，您現在可以告訴我了。」掌柜的推門出來，這時笑盈盈看向二人。
注意到他們彼此緊握在一起的雙手。
掌柜的垂下視線，不免閃過羨慕，「其實當年，我和相公也是如二位這般。」
「可惜今日讓二位看了笑話。」
「沒有沒有。」顏緋搖搖小腦袋，眼神真誠。
蕭聞視線緊鎖住掌柜的，也很清楚剛才屋內男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夫妻之間，本來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情況，不可能一直都是如膠似漆。」他頓了頓，語氣肅穆。
掌柜的聞言一笑，眸光似乎看穿。
這時落在了他臉上，話里意有所指，「可是公子既然能為你的心上人做到這個地步，我想……至少未來，百年內你大概都是捨不得委屈了你的身邊人。如膠似漆，或許普通的尋常夫妻不可以。但是公子可以。」
她只怕是已經明白了！
男人大掌握住顏緋的動作這時緊了緊，不免讓她也察覺。
同樣微皺了皺眉，小腦袋歪了下，眼神對上掌柜的，「為什麼？」
「既然他都已經不願意了，那麼放手，尊重他，成全他。」蕭聞跟著接話，同樣意有所指。
掌柜的苦笑了聲。
晦暗視線落在兩人相握住的手上。
只冷不丁問了句，「若是這個選擇交給你們，會放手嗎？」
更何況，她不能放。
從第一眼，在看到蕭聞與顏緋進來時，或許對別的感知不夠敏銳，但是情之一字，這些年來掌柜的實在見了太多……
什麼樣的是真，什麼樣的不夠緣分，終究還是會分開。
「話題扯遠了。」想到這她低頭一笑，語氣放緩，提醒起二人，「公子還未告知，忘了的要求是什麼？」
「紅蓋頭。」蕭聞出聲。
顏緋抬眼，聽到這有些意外，又聽他繼續開口道：「紅蓋頭上的刺繡，我也要一隻小狐狸。不過不用太大，主要還得傳神。」
掌柜的點頭，「好，我知道了。」
「似乎，公子對狐狸還真是情有獨鍾。」最後這句，掌柜的視線似有深意落在了顏緋小臉上。
便見歪著小腦袋望了過來的視線。
這下又悄悄然藏在了男人身後，不再看她。
只有最後那一抹甜軟的笑。
掌柜的眼底划過一絲詫異，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我相信二位的幸福，一定與我是不一樣的。會是不一樣的結局。」她勾了勾唇。
等到轉身回小屋裡時。
從裡頭似乎又響起了瓷器被摔碎的動靜，還有男人斥罵的聲音。
「相公！」掌柜的推開門又匆匆的進去了。
再顧不上二人。
屋子裡隱約再度響起的爭執聲，男人還是在一聲聲的罵她蛇妖，讓她放他離開。
或許在沒有進去看清楚之前，蕭聞會下意識的想，妖就是妖！
「我們走吧。」他開口，收回了視線。
顏緋本來就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哥哥，那她……我們不收了嗎？」
「再等等。」蕭聞接話。
兩人便是轉身離開，只是才走出了一小段路，身後那緊閉的小屋門再次拉開！
「公子！姑娘！」
從身後響起的急匆匆腳步聲。
是掌柜的追了上來，「你們等等！我，我想求你們……」
從身後響起的雙膝跪落地面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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