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齋是覺得蕭嬈要做傻事。
她想跳湖。
畢竟，剛剛她臉色蒼白，神情悽苦，直闖水裡走的模樣，他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我……受委屈？」
蕭嬈喃喃，本能伸手撫摸臉頰。
隨後，眉尖微蹙，似是因為疼痛瑟縮了一下。
伏齋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落到了她的臉上，令他心疼的蒼白膚色，細膩到讓他幾乎忍不住，想摸上一摸的皮膚，以及……
刺痛他眼睛的紅腫。
伏齋胸膛里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充斥了全身，「你挨打了？」
「誰打了你？」
他冷聲，眸光灼灼，大步向前。
兩人的距離本就很近，於是，伏齋這一步邁出，幾乎就把蕭嬈整個人攏進了他的臂彎間，蕭嬈眸兒微盈，感覺他出聲時的氣息，都噴到肌膚上了，這讓她微微擰眉，有點不太適應。
他的呼吸太熱了，噴到臉頰的紅腫上，有一點點疼。
而且，這人的眼神一下變了，居然還挺有侵略性的。
嗯，我挨了打，對他刺激這麼大嗎？
蕭嬈挑眉。
當然大了，嬈姐，昨天我看見代王敢對你動手的時候，都想把他生啃了，更別說你男人了。9527哼哼唧唧，想起昨晚那幕，她依然氣不憤。
他多疼你啊。
哦~
蕭嬈嗔聲，抬頭看了伏齋一眼，咬了咬唇，「沒，沒有人打我，四爺，你誤會了。」
「誤會？那這是什麼？你抹了胭脂？」
伏齋冷聲，抬手向前，他的指尖撫上了蕭嬈的光滑柔順的臉頰，身子也向前壓，他感覺到了掌下的女子，身體輕輕顫抖起來，臉色也由蒼白轉向緋紅。
她似是羞了。
耳朵紅得像要滴血似的，又微微有些透明，那模樣可憐又可愛。
「是代王打了你嗎？昨晚景仁宮出的問題……是宮女爬床連累了你，還是別的？」伏齋軟下語氣，溫聲哄人。
人卻沒退，依然握著蕭嬈的手腕，將她半圈在自己懷裡。
他是老代王的庶子，雖已分家，但在代王府依然有自己的勢力，昨天晚上，都夜半三更了，蕭詩云還從宮裡送出個宮女，且，據他的人說，那宮女衣衫凌亂，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肉，進府就關進暗室里。
然後，沒有任何人審問她，直接被打死了。
屍體扔進亂葬崗。
伏齋派人挖出來看了看，那宮女是剛經雲雨，被破了身的，而且，調查其宮籍，又看了臉，他認出那是皇嫂身邊，一個叫翠縷的宮女。
她是被派去伺候蕭姑娘的。
蕭姑娘……
伏齋瞬間從漫不經心，就隨便了解一下，變得鄭重其事起來。
宮裡除了平津帝、四位嗣子和一干侍衛，余者全是太監，翠縷又是景仁宮出身，基本不可能接觸到平津帝和剩下三個王爺，那破她身的，只有侍衛和代王。
伏齋想知道是誰？
所以，今天一早，就進宮來打探消息，本想著可能比較難，畢竟，他在宮裡沒什麼人脈，但是剛剛面見伏惠，看見他那張鐵青的老臉。
伏齋就明白了。
「……是那個宮女算計了我皇兄，他遷怒於你了？還是你姐姐做了什麼，連累了你？」他輕聲問著。
伏惠那人自持甚高，對血脈的看重超乎尋常，蕭姑娘身為庶出，他都覺得自己委屈了，更別說一個宮女了！
他肯定是被算計了。
「四爺莫要多猜了，這是宮中之事，你不應該過問。」蕭嬈急急地抽手，眉頭緊緊蹙著，眼裡似乎閃過了一絲厭惡和恐懼。
「但是你挨打了！」
伏齋怎麼都不肯鬆開。
一個要走，一個不放，兩人在湖邊拉拉扯扯，場面一直膠著住了。
直到蕭嬈看見，八寶亭子附近，有幾個小宮女捧著盆走過來，額頭冒出了汗，「我挨不挨打，跟你有什麼相關？快放開我，會被人看見的。」
「我的處境，本就已經夠難的了，昨天，昨天，我，我好不容易躲過一劫，萬幸把命留住了，卻也沒徹底撕扯開，代王和我姐姐，都看我不順眼，我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四爺，你幫不了我的，求你別為難我了。」
「你趕緊走吧。」
她惱聲。
伏齋滿頭霧頭，又急又憂，「我怎麼會為難你的？」
我，我愛慕你都來不及！
他頓聲，又急急地問，「蕭姑娘，你是國公府的小姐，景仁宮又是蕭王妃掌握著，不管如何，她好歹是你嫡親姐姐，且又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怎會讓你喪命？」
伏齋是真的猜不到代王和蕭詩云的做法。
畢竟，他是正常人。
「嫡親姐姐？哈哈哈，真真可笑，她算我哪門子的姐姐？說得多好聽啊，人家願意認我嗎？我不過是她養的狗而已，她要我守門、要我護衛，卻連塊骨頭都不肯扔給我！」
「……我哪配被稱作『國公府的姑娘』啊，人家都沒把我當人看，我連最下賤的青樓女子都不如！」
「否則，否則，他們怎麼會如此對我？」蕭嬈像是被伏齋的話刺激了，眼尾泛紅，眉頭緊蹙，她直直看著伏齋，重重喘息著，「你是想知道吧？一定要問清楚緣由？怎麼，你是被哪位皇嗣子收買了，決定要出賣你兄長，謀個更好的前程？所以才來欺負逼問我，抓代王的把柄？」
「哈哈哈，也對，代王對你那麼不好，連我這樣的人，都曉得他把你當錢袋子用，你不想效忠他，也是正常。」
「那樣無恥噁心的人，他，他活該眾叛親離。」
她顫聲，胸膛劇烈起伏，臉頰也因憤怒燃上緋紅，瀲灩眸兒像是藏著火焰。
伏齋被她沸騰的情緒擊中，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畢竟，他了解的蕭姑娘，是個溫順柔弱的，被囚禁的金絲雀，讓他看著就心生憐惜。
但眼下？
什麼情況？
憤怒的小鳥嗎？
怎麼一下子攻擊性那麼強了？
「蕭姑娘，我皇兄和蕭詩云，到底怎麼你了？」
伏齋徹底茫然了，手上力量自然放鬆，蕭嬈見狀，眼睛一亮，借著勁兒旋身掙扎開他的束縛，卻沒有離開，而是直直仰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