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擲的野望,青雲向上的念想,被鳳北眠隨手打的七零八落,蕭雅紋幾乎絕望了,她跪坐沙石地上,眼裡帶著血淚。
臉上包的紗布沁出鮮紅血液,混雜褐色的藥,腥臭難當,粘呼呼的順著臉頰往下滑,滴落衣裳~
漸漸匯成血污。
蕭雅紋看著,像鬼多過像人。
「哈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著,瘋瘋癲癲,血淚滿臉。
許久,許久~
絕望退去,理智漸漸回爐,她踉蹌站起身,目光閃爍著兇惡的光,迎著陽光,靜立片刻,蕭雅紋僵硬轉身,打開角門。
她進府了。
如同來時般悄無聲息離去,就連已然回到小破院,悠然自得念佛去的蕭嬈都不知道,在她『遺忘』的角落。
鳳北眠輕描淡寫的拒絕了那個,原身世界裡頗受寵愛的『蕭妃』。
他把蕭雅紋翻身的最後希望,徹底毀滅。
蕭嬈落得輕鬆自在。
而鳳北眠……除了有點噁心和莫名其妙之外,也是完全沒在意,蕭雅紋的出現,根本全沒打消他見到意中人,還偷香竊玉的好心情。
嚴厲俊顏微微緩和著,他逕自回到梓宮,思量許久,終於定計……
覲見宣德帝,算計直郡王,暗探百官,聯絡後宮~~
他慢條斯理,一樣一樣的排布開來。
蕭嬈畏懼改變,不想踏出固守的小天地,是沒有人給她安全感的表現。
所以,鳳北眠決定……
請御旨賜婚,百官相迎,祭典天地,宗室記名。
他要讓蕭嬈做最風光的太子妃,誰都廢不了的那種!
——
鳳北眠為了迎娶蕭嬈做了多少努力,暫且不提……
侍郎府。
蕭雅紋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芳華院,獨孤蜷縮榻內,呆滯的目光,滑過屋裡的白紗白帳,最終,落在桌案里的孝經上。
足足十幾本。
那是她替蕭夫人抄的,準備頭七那天,供在佛前,燒給親娘。
「母親,你死了,裴辭夜退婚,我毀容……偏偏,哈哈,蕭嬈被太子看上了,蕭雅瑤,那個賤人,媚姨娘生的野種,她也好好的!」
「我不甘心啊!」
她嘶聲,眼底半盈絕望,半盈冷靜。
情緒極度緊繃,她處在隨時半瘋的狀態里,「蕭嬈,都是你克的我,你就是掃帚星,我都那麼慘了,你憑什麼過的好?憑什麼嫁太子?」
「我要殺了你,不,不行,我不能那麼做,她有太子護著,我,我沒了娘,我要好好的活著,我是侍郎的千金,高門大小姐!」
「只有媚姨娘那種不值一文,能被人提腳賣了的貨色,才會想著用賤命跟人同歸於盡!」
「我跟她不一樣。」
「我是高貴的,誰都不值得我那麼做。」
蕭雅紋喃喃,拼命勸說自己冷靜,可滿腔的仇恨怨憤,卻無處發泄,憋的她幾乎想殺人,她大口喘氣,一綹一綹揪頭髮,表情仿佛『大怨種』。
她困獸般在屋裡來回走動。
怒火燒的她拼命砸東西。
許久……
直到天都黑了,她突然停住了腳步,像是想著什麼般,她半刻都沒停留,急匆匆跑出芳華院,飛快來到外書房。
根本沒容守門小廝稟告,她直闖進屋。
書房內。
蕭靖正趴在桌案上,滿面疲憊的批示公文呢。
『呯』。
巨大的門響,驚的他手捂心臟。
臉色慘白。
媽啊!
心臟病都快犯了啊!
「是誰?」他惱聲,雙眼圓睜。
「父親,是我。」
蕭雅紋沉著那張……布滿血污藥漬,像鬼多過像人的臉映入蕭靖的眼帘,他心臟驟然停了半秒,他不受控制的張開嘴,隨後,又借著落日餘暉,看清這張鬼臉屬於大女兒。
「是,是紋兒啊?你找爹有什麼事啊?」
他深深吸氣,捂著『呯呯』狂跳的心臟,儘量和善的問。
「爹,我聽說大郎生病了!」
蕭雅紋不像往日那麼客氣,邁步上前,直接坐到蕭靖對面,淡淡出聲。
明是問,實則……用的肯定句。
「啊,你知道了?唉,是啊,自小郎沒了,大郎心疼弟弟,身體就不太爽快,前幾日,他又知曉他娘……咳咳,不是,是阿媚那賤婦身死的消息,當時就不太行了。」
「爹恐怕,恐怕他……」
想起病歪歪的大兒子,蕭靖心情低落。
語氣明顯黯然。
「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蕭雅紋淡然接話。
蕭靖滿腔的心疼全噎回腔子裡,他表情微惱,緊緊皺眉,「紋兒,大郎是你弟弟,你怎麼……」
他想教訓女兒,卻又想到嫡妻死在媚姨娘手裡,一時噎住。
「幸災樂禍嗎?父親,我沒有那個閒心,我只是看了大郎的脈案……他身體太弱,哪怕救回來也不能娶妻生子了,對嗎?」
蕭雅紋沉聲。
蕭靖:……
扎心了啊,閨女。
「我,我,他……」他頓聲,片刻,喪喪點頭。
蕭雅紋心裡一喜,面上不動聲色,甚至死死擰眉,「爹,小郎死了,大郎不能娶妻,您這些年,母親給您納了七、八房妾室,二、三十個通房,您也僅有大郎、小郎兩個兒子……」
「如今,您上了年歲,我恐您~」
也生不出兒子了。
年紀時候都不行,現在更沒指望了。
你指定是有點什麼大病,才千頃地里五根獨苗兒。三個媚姨娘養的,一個我娘生的,一個幼年老喪,這些人大概生來宜子。
可如今,她們都沒啦。
爹。
你要絕後!
蕭雅紋用眼神,把想傳達的意思,清楚明白的遞給蕭靖。
話未完,意已傳。
蕭靖:……
瞬間深恨自己為什麼那麼敏銳?把別人眼神里的意思看的那麼明白幹什麼?
沒得糟心!
「紋兒,你,你提這些事情做什麼?」
他嘆氣,痛苦出聲。
蕭雅紋面沉如水,「爹,我眼下毀容退婚,三年母孝過後,我就二十歲了,恐怕很難尋得良婿,哪怕低嫁……」
「我沒有兄弟,日後,您,咳咳……我難免受人欺凌。」
「所以,我想著,與其低嫁,不如坐產招夫,生個孩子姓蕭,也能給爹爹傳承香火。」
她輕聲。
蕭靖眼睛一亮,明顯動心了,「我兒,你可是認真的?」
「對,不過,我有條件!」
蕭雅紋抿唇,目光陰沉。
「什麼條件?」蕭靖追問。
「我要……蕭雅瑤給我娘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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