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公主她身心皆病(13)

  這紛擾結束。

  他們便重新返回花楸山了。

  道觀前,青衫少女正仔仔細細地清掃著台階,瞧見來人後,頓時滿臉驚喜,「公主,您回來啦。」

  楚茶微微頜首。

  「您這次下山居然不帶著我!」

  「您今天下山玩了什麼呀?」

  「公主可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兒了嗎?」

  「公主可遇到喜歡的物件,討厭的人兒?」

  ......

  綠萼嘰嘰喳喳地圍著楚茶問著問題,楚茶覺她煩了,就攆她出屋,然後才進了廚房繼續研究菜譜。

  她下山是為了買材料的。

  不僅是製作火藥的材料,還有製作桂花糕的粘米粉糯米粉等。

  而最重要的食材桂花,這花楸山漫山遍野都是,因為這個季節正巧是桂花要落不落之時。

  所以他便遣小反派去採摘了幾大籃子,然後放在太陽底下暴曬。

  一時間,整座道觀里都是桂花香兒。

  她那些麵粉全都混合在一處後,就按照比例加入溫水,攪拌到它們不再粘手後,才用濕布蓋上,靜置半個鐘頭。

  她按照工序一步步地做著。

  等到了夜色漸深,才算是完成。

  聞著那香噴噴的氣息,楚茶滿是滿足感,她嘗了一小塊....

  好吧。

  還是吃不出味兒。

  她拿著糕點去尋人分享喜悅,卻發現綠萼在瞧見她進廚房後,就直接睡覺去了,現下就只有小反派了。

  「扶久。」

  她對著空氣輕喚一聲。

  一陣細風突起,帶著面具的黑衣少年便半跪在了她的身前。

  「公主,屬下在。」

  楚茶連忙拉他起來,「我之前不是說不用跪的嗎?佛法有云:萬物有靈萬靈有智,眾生平等。」

  那少年似乎一下子就清冷了起來,跟她之間的距離也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一如初見之時。

  「你嘗嘗這桂花糕?」楚茶將糕點遞過去。

  那少年手指痙攣幾分,最後還是選了一塊最丑的塞入口中細細咀嚼,雙頰因為吃東西鼓鼓囊囊的。

  嗯...

  這面似乎沒有蒸熟,有些生和粘。

  他從始至終都垂著眼眸,一副平靜沉穩的模樣,「公主做的...自是極好的,只是屬下這種人根本不配得到公主的賞賜,以後還是...」

  楚茶真的很想將糕點全都一盤子地扣到他腦袋上,把他砸清醒才最好!

  真真是不識抬舉!

  但儘管內心氣憤的要死,甚至想一巴掌拍死他,但她面上卻依舊帶著輕柔的笑意,只是那笑意總讓扶九感覺有些冷。

  「扶久,除了綠萼外,我可只你這一位朋友。」

  那少年眼睫輕顫幾分。

  楚茶再接再厲,慢慢湊近他,「你是覺得我廚藝差,所以不想與我有瓜葛,這樣就不用再吃這等難以下咽的食物了嗎?」

  「不是。」那少年脫口而出後,才後知後覺起來,面上又慢慢泛起紅暈,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是的,公主。」

  「既不是,那你方才又為何跟我說那些?」楚茶輕聲問著,同時慢慢逼近他。

  那少年看著她不斷靠近,面上的紅暈一下子就滿眼到了耳根稍,隨著楚茶的靠近而不斷後退起來,「屬...屬下只是....」

  「你是嫌我麻煩了?」

  「不是。」

  「那你是何意。」

  「公...公主您千金之...」

  「你不想與我為友?」

  「不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茶這才停止,心滿意足地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柔聲道:「扶久,你和綠萼一樣是我至關重要的朋友、親人,以後切莫跟我說那麼客套的官話。」

  那少年被拍了一下肩膀,整個人都跟被燙到了一樣,連忙偏過臉去,露出滿是紅暈的耳尖,「知道了,公主。」

  楚茶很滿意他的態度。

  「扶久,我要上屋頂看星星。」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攬住她的腰身,就帶她飛上了屋頂。

  兩人坐在屋頂說著閒話。

  但基本上都是楚茶在問,扶九在答。

  「扶久,你原是哪裡人?」

  「金陵。」

  「那兒有什麼好玩的?」

  「不太記得了。」

  「你是怎麼進入暗閣的?」

  「鬧饑荒,父親把我賣進宮的。」

  楚茶轉眸看向他。

  那少年說著話時,始終低著腦袋,頭頂高高紮起的墨發都好像一下子耷拉了下去,發尾都搖不動了,很是孤寂。

  楚茶心下一軟,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剛想安慰他,就發現那少年反應極大。

  他一下子就抬起了腦袋,薄唇無力地顫動幾分始終沒有吐出話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也是第一次如此大膽地直勾勾盯著楚茶看,烏黑的眼眸里沒有光亮、滿是自卑脆弱和緊張。

  楚茶隨之也感覺到了。

  他戴著手套的無名指....

  是空的。

  看著那少女不容置信的表情,扶九隻覺得心臟一直往下跌著,狠狠摔在了地上,將自己最不忍提及的傷疤揭露在楚茶的面前,似乎比當初斷指時還要難以忍受。

  他連忙抽回手,轉身就要藏去沒人能瞧見的暗處,可腕間卻被人一把拉住。

  那少女與他眸光相接,她璀璨生輝的星眸中蘊著輕柔的笑意。

  「原你名『九』。」

  扶九並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心情,只知道自己的臉肯定通紅。

  ————

  星空如隧、明月流光之下。

  兩道身影坐在屋檐上,白裙少女身上披著厚厚的冬裝外衣,黑衣少年則盤腿坐著,眸光時時刻刻盯著旁邊的少女,生怕她會在他一不留神之時摔下屋頂。

  兩人中間放著一盤桂花糕,已經只剩零星幾塊。

  「小時父親愛賭,欠了賭坊許多銀錢,且拖了許久不還,賭坊的人為了讓父親長記性,便切了我的手指。」

  「你父親倒是心狠,不是個...」那少女琢磨了好久的措辭,才憤恨說道:「不是個東西,日後要入畜生道!」

  她說完,又似乎想要安慰他似的,慢慢湊近他,低低說道:「沒事的,你不要難過,我父親也不是個好東西。」她說著,還一邊左顧右盼著。

  那模樣真是罕見的可愛。

  扶九忍不住笑了起來,「附近沒人。」

  但那少女顯然感興趣的不是他話的內容,而是滿臉驚奇地盯著他左右看,「扶九,你居然也會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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