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插進破洞牛仔褲的兜里,走路姿勢也懶懶散散。
和凌霄他們倆走的一個方向。
吳躍的家在另一邊。
朝霧狐疑地盯著後面的尾巴。
男生悠閒自得吹口哨,時不時丟個小石子進別人家的院子裡。
嚇得雞飛狗跳,撲騰翅膀的動靜惹得主人破口大罵。
「哪個龜兒子*手癢了?給老子出來!」
對於村民的叫罵聲,吳躍表情坦然,也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
反正他跑得快,別人也追不上。
朝霧對於他手欠的行為無語極了,「你跟著我們幹嘛?」
凌霄回頭,「還有事?」
吳躍摸了摸口罩下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咳,霄哥,我上小賣店買兩瓶醬油。」
十分鐘後。
買好了,但男生還磨磨蹭蹭,也不走,就那麼在小賣店裡晃蕩。
朝霧蹙眉,望向吳躍的後方,嗓音很低。
「你爹來了。」
萬萬沒想到,這句話嚇得男生拔腿就跑,還來不及分辨真假。
凌霄看見少年眸子裡的笑意,搖了搖頭。
看著吳躍漸行漸遠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連手心也不由自主握緊,忐忑不安開口。
「朝朝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嗎?我並沒有限制你交朋友的意思,只是村里人的性格……我擔心你被欺負。」
從朝霧第一天到村里來,凌霄就沒打算讓他和其餘人產生牽扯。
一部分出於保護,另一部分……則是占有欲在作祟。
吃草莓雪糕的少年輕飄飄的回答。
「不會啊,我不需要交朋友,有你就夠了,真的。」
至於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還有同齡人,朝霧都不感興趣。
微風吹拂穿堂而過,門帘輕輕搖動。
陽光像碎金般灑進了少年的眼裡,映出凌霄的身影。
單純又懵懂。
小賣店裡很安靜,只有他們兩個人。
凌霄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下,罕見的有些無措。
卻什麼也沒說,將吃完雪糕的少年攬入懷中。
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
他的行為奇奇怪怪。
朝霧疑惑,「怎麼了?」
男人的喉嚨滾動,亦將少年箍得生疼。
他沉吟半晌,才輕啟唇。
「朝朝,我這一輩子的運氣可能都用在了一件事上。」
少年迷迷瞪瞪地抬頭,想要仰視對方,卻被箍得更緊。
只能埋在胸膛感受著彼此之間的體溫差距,太熱。
他猜測到一個答案,躊躇地問。
「你中彩票了?」
聽到凌霄喉嚨里發出的沉悶笑聲,「不是。」
朝霧被男人的體溫燙得渾身都好熱,「那是什麼?」
對方不再提。
卻目光柔和,將懷裡的人視若珍寶,在心裡默念。
「是那天上山打獵,撿到了你。」
—
村里終於開始修路。
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件好事,這可是個大工程。
挖掘機和推土機都在忙碌運轉,除了鋪天蓋地的灰塵以外還有嘈雜刺耳的噪聲。
兩百塊錢一天,凌霄也去幫忙了。
別人一來一回搬一袋水泥,還得慢吞吞找機會偷懶。
唯獨凌霄悶頭幹活,他把背心脫下來掛在樹上,水泥灰沾了一肩膀。
蟬鳴燥熱。
村民們看監工的人不在,經常聚攏在一起吹牛聊天,工作效率很低。
其中一個人打趣說。
「凌霄,歇一會兒吧,你一個人干兩份活,工資還不是一樣的,何苦嘞,傻小子。」
男人沉默不語,和平時在朝霧面前的性子截然不同。
他話少冷臉。
擦了額頭的汗,至少這錢拿得踏實,心不虛。
吳躍是村長的兒子,自然知道凌霄去幫忙修路了。
他鑽了空子,隔三差五來找朝霧嘮些閒話。
被他爹打的傷好了也就沒戴口罩,連穿的鉚釘鐳射外套都換成普通款式的衣服。
鬼火少年標配的破洞褲也換了。
比平時看起來帥了些。
吳躍隨時帶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來逗朝霧玩。
這回是用草編的螞蚱,栩栩如生。
朝霧在低頭洗臉,冷不丁被嚇到,清水進了眼睛。
他用手背揉得通紅。
「抱歉。」
吳躍幫他吹了吹,朝霧要躲,就乾脆捏住了下巴。
「別動,有根睫毛掉進去了。」
少年仰著臉,脖頸拉扯出弧度,小小的喉結也就突顯出來。
吳躍看見了。
妹妹當然沒有喉結,朝霧是男的,那凌霄知道這件事嗎?
都喊嫂子了,肯定是知道的。
吳躍只是怔愣一瞬,表情恢復如常。
「嫂嫂別哭,我幫你拿出來。」
語氣不正經,刻意不叫朝霧的名字。
高個子的男生托著少年的下巴,湊的很近,看著就像在親嘴。
姿勢曖昧。
「哎呦,瞧瞧這是在幹什麼呢?」
胡玉婷是來找凌霄的,恰好撞見這一幕。
她穿了件斜扣的薄款粉色上衣,材質透氣。同時也不怎麼遮光,裡面穿的一件內衣顏色都能看得見。
腳下穿了雙淺紅色的高跟鞋,丈夫死得早,風韻猶存。
她探頭探腦看了看。
「凌霄不在家,吳躍你就撬牆角了是吧。」
朝霧的眼睛不疼了。
他端著洗臉盆把水倒進小菜地里,再也不看吳躍一眼,明顯疏遠了很多。
「別亂講,我倆沒什麼關係。」
少年的話像無形的刀子扎進了吳躍的心裡。
他望向胡玉婷的視線又冷又涼,濃黑眼眸像是暈不開的墨,冷光瘮人。
陰陽怪氣起來不輸胡玉婷。
「胡姐,您可真會替別人操心呢,您猜我在鎮醫院遇到誰了?」
女人湊熱鬧不嫌事大,嘴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
要是把吳躍和那個小狐狸精湊一塊去了,對她也有好處。
「你遇到誰關我屁事。」
胡玉婷盤算著,找個機會去凌霄面前告狀。
她美滋滋地看了看自己新做的美甲,可惜了,無人欣賞。
吳躍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眸中的笑意漸濃。
嗓音淡淡的,摻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王叔。」
村里就一個,那地中海髮型的王老頭子。
胡玉婷終於有了點兒反應,不怎麼關心。
「生病了唄,不是正常嘛。」
朝霧看吳躍吊兒郎當的樣子,估摸著沒憋好屁。
乾脆進屋了,不管他們倆。
「可他看的是男科,據說染了什麼病,難治著呢。」
胡玉婷舉起來欣賞美甲的手指僵住,男科/難治的病,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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