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謝大帥就打了電話給謝循,如同一位合格的父親對待兒子一般關切地詢問他與唐挽的婚事。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婚快點結比較好,找個良辰吉日,喜婆什麼的,我從徊省這裡給你找一個。這麼多年了,你難得有喜歡的人了,我就放心了,我還盼著你快點結婚生子,我膝下都還沒有孫子孫女呢。」
他並不反對這門婚事,言辭間還帶著滿意,誰能知道他是經過了多久的猶豫,才說出這番話的。
他這個養子不近女色,都二十八了連一個姨太太都沒有。
原本還以為他是真不感興趣,結果到如今一看,他不過是沒找到能給他提供幫助的聯姻對象而已,現在剛當上督理,就迫不及待娶一個富商的女兒了。
謝循可不管謝大帥怎麼想,只要同意了,世上就沒人能阻止他和挽挽在一起。
婚期定在了下月的月末,正值初冬,榕省沒那麼早下雪。
婚禮的事,自有唐家的長輩操辦,唐挽的母親去得早,大姑姑和德高望重的族親來操持。
唐挽每天就負責配合,張開手臂給她們量尺寸。接連弄了十天,她就有空和謝循出去了。
謝循接她去督理府,裡面新送到幾批鑽石,讓她決定選哪個做婚戒。
戴著一副單邊眼鏡的寶石商人同時也是個雕刻家,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唐挽戴上他送來的樣品,目光比謝循更熱切。
謝循瞥他一眼:「列爾托先生,麻煩你先出去。」
列爾托遺憾地推了推眼鏡,出去了。
唐挽戴上一枚樣品,她的手很白,鑽石更顯得閃耀了。
她端詳片刻,癟了癟嘴,「好像不太對。」
謝循輕輕握住她的手,「哪裡不對?」
「太閃了。」她晃了晃手指。
他給她戴上另一枚:「這個也很好看。」
他的眼光很不錯,給她挑了兩樣,鑽石的色澤和質地都是上佳的。
她糾結著選哪個,謝循乾脆道:「要不這兩個都先選上,讓列爾托加班加點,能在期限內雕刻好的。」
唐挽欣然答應。
列爾托進來後聽完吩咐,拿過設計圖,瞬間就苦了臉色:「督理這是為難我啊。」
謝循還沒說話,列爾托自己就眼珠一轉,對唐挽道:「雖然我可以做出來,但我需要激勵的動力,只需要督理夫人准許我為您雕刻一個石雕就好。」
謝循面無表情:「列爾托先生一個寶石雕刻家,還會做人像石雕?」
列爾托:「我都可以,我做的石雕栩栩如生,不會讓督理和夫人失望的。」
謝循做回自己,不再是邵恆之後,他說話可就不委婉了,毫不留情地拒絕他,無視了他一臉遺憾的表情。
唐挽說話可比謝循好聽多了,對列爾托笑道:「列爾托先生是雕刻大師,我希望在我人生中無比重要的婚禮上,能用到您為我做出的最驚艷的戒指。」
列爾托瞬間宛如打了雞血,熱切地看著她:「那是當然的,美麗的女士。」
挑完之後她就在他的書房留下,坐在窗邊的搖椅上,悠哉悠哉地看書。
最近因為她要備婚,商行和碼頭的事應接不暇,唐父可算有理由把這些事塞給唐鶴。
唐鶴是有能力處理這些,只不過自從以前因為林桑寧的事和父親大吵一架過後,他就再也不管家裡的生意了。
到現在也是一樣,他不樂意管,在唐挽這大吐苦水,問她一定要結婚嗎,要不就拿謝循當個情人?引得她直接把他轟了出去。
唐父最恨鐵不成鋼,氣得每天要喝三大杯茶。
唐挽想起這個,下巴靠在書頂上,看向謝循,「你覺得我比我哥差嗎?」
謝循柔聲道:「當然不,誰這麼覺得,唐行長?」
唐挽嗯哼一聲,隨口道:「或許也不是,他知道我能力不錯,但他骨子裡重男輕女而已,覺得家業就應該交給兒子繼承。」
唐父疼她是沒錯,可這不能改變他這一思想。
唐挽暗暗吐槽:「他這屬于思想糟粕,要不得。」
謝循見不得她皺眉,粗糙的指腹替她撫平眉心,柔聲道:「既然這樣,那我登個報,敲醒這些有思想糟粕的人。」
唐挽睜圓眼睛,訝異道:「你要得罪你老丈人嗎?」
他暗笑,「不至於得罪,我又不指名道姓。」
「得了吧,這般我父親根本不知道說的是他,他總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沒錯,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她掩唇笑了一下,「以前哥哥說過他,被他罵了一頓,說他這個當兒子的竟敢污衊父親,差點就要上家法了。」
他們好好商量一番怎麼處理最好,轉眼就到了傍晚,天邊出現火燒雲,他該送她回去了。
他幫她放好書,她看著他的側臉,忽然就很想逗逗他,便佯裝踩到了裙擺,面朝書櫃倒去。
他反應極快,鐵鑄般結實的手臂一下就撈住了她。
她撞到他懷裡,被他的氣息裹住,杏眸略帶幾分失神地看著他。
他對她一直是克己守禮的,他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親過,對她最過分的兩次,僅僅就是在玟西茶樓的槍林彈雨中壓著她,和在馬場抱過她。
這是他第二次抱她,屈指可數的可憐的次數。
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放開她,可臂彎里扣著她不及一握的纖腰,柔軟又柔韌,那雙蠱惑人的眸子此刻天真無辜地看著他,他的理智突然失聯。
他是如此,她又何嘗不是,她比他更大膽一點,竟然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可不是什麼保守的女郎,否則她可混不出今天的地位,也不會單獨來見他。
她柔軟的唇剛碰到他的時候,他倏地將她扣緊,漆黑的眼睛似有暗火,灼灼地注視她。
唐挽抿了抿唇,柔婉的眸光躲閃著,輕聲道:「你生氣了?好吧,我不該婚前碰你的。」
「沒有。」他聲音已經很不對勁,單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手指覆蓋著很厚的繭子,輕輕摩挲著,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