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民國富家千金(14)

  謝循和陳副官目送唐家的轎車離開,再一看,連若禾已經不見了。

  重修火車站一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距離完工還有一個月,謝循和副官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們消失得很秘密,加上有邵家人的掩護,沒有誰察覺到。

  最近的榕省被別的消息衝擊了,唐大少爺在上流圈子放出話來,哪個地方敢收一個叫白若禾的女子,那就是和他作對。

  但連若禾本人不知道這個消息,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現在住的地方趕了出來,房錢全部退了,商行也不肯讓她繼續工作。

  連若禾近乎崩潰,兩天過後,她終於找到還算不錯的工作,那就是在金碧酒樓當一個管事。

  商量的是管事,她哪料到其實是端酒的組長,當場她就不幹了,被瞬間翻臉的西裝經理抓起來,抓到五樓的一間包廂里。

  經理:「老闆,她說她不幹了。」

  連若禾抬頭一看,那寬大的座椅上坐著的就是唐鶴。

  唐鶴叼著煙,笑嘻嘻地道:「白小姐,這可沒有你說走就走的道理。」

  連若禾心都涼了,「你想怎麼樣?」

  唐鶴挑了挑眉:「不怎麼樣啊,你想離開,那算是違約啊,你肯定要給錢,不多,就一千大洋。」

  連若禾兩眼一黑,尖叫一聲:「你去搶啊!」

  唐鶴就是在故意整她,要是早知道金碧酒樓是他的,她打死也不會來。

  她現在很後悔把林桑寧的信給他,他跟個瘋子一樣。

  「給不起?那就幹活。」唐鶴慢慢冷臉,拿開雪茄,在菸灰缸里碾滅,對管事使個眼色。

  管事遞給連若禾一張雪白的帕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們老闆還是很善良的,你只用給在座的少爺小姐們擦擦鞋,擦得乾乾淨淨,就可以離開了。」

  連若禾瞬間掉了眼淚,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侮辱我。」

  「是你違約在先哦白小姐。」

  連若禾一直哭,終於看清唐鶴右邊的人是誰,是梁玉嶸。

  她下意識求助般望著他,哭得撕心裂肺的。

  唐鶴搭上樑玉嶸的肩,冷笑道:「有沒有心疼啊?」

  梁玉嶸閉了閉眼,「她就算得罪了你,你也不至於這麼狠。」

  唐鶴一字一句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她嗎?她把林桑寧的遺書,送到了我面前。」

  梁玉嶸心一驚,驚疑不定地看著唐鶴。

  林桑寧是他的逆鱗,沒人敢扒下來在他面前舞,除非是找死的。

  ————

  榕省安靜的水面下暗潮湧動,又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晨。

  碼頭的霧氣濃重,又濕又冷,吸一口氣就覺得吸進的是水。

  管事緊急報告唐挽:「小姐,老馬他們在海上失蹤了,兩天了商船都沒回來,船上有為督理府運輸的精米精面。」

  他湊近唐挽,在她耳邊低聲道:「精米下是成箱的軍火,不見了的話,督理恐怕不會放過我們。」

  唐挽神情淡淡,茶盞磕在青花瓷茶托上,發出一聲脆響,管事瞬間低下頭不敢說話。

  「按理軍火必須用督理府的軍艦運輸,咱們這些商船來運,扛得過有心之人的狂轟濫炸嗎?督理會懂這個的道理的。」

  唐挽一來,主心骨就來了,碼頭上的人都安靜下來。

  她今天穿一身深紅色的絲絨長裙,下擺帶流蘇,再披一件黑色狐絨披肩,長發成髻,紅唇如火,單單往那一站,他們就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另一個管事上來說:「只找回了其中一艘,它在海上漂著,只不過裡面所有東西都沒有了,包括船員。」

  唐挽略一頷首,走近商船看了看,果然被搜颳得很乾淨,但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邵家的商船是今天到吧?」

  「是的,組成商隊過來的。」

  唐挽心裡算了算,至少十艘。

  現在還早,不過就是因為時間還早,他們很可能會突襲。

  果不其然,在她點開面板的時候,看見面板上顯示的海上情況,很多艘邵家商船在極速靠近,已經很近了,往遠處眺望,能看見一些小黑點。

  它們在靠近的時候,沒有受到一點阻攔,就是長驅直入,切入清晨還未完全甦醒的榕省。

  唐挽勾了勾唇,一招手,讓管事們準備接應。

  船隻越來越近了,已經能看見正面的全貌了,身後卻似有異動。

  她瞳孔縮了縮,打開面板一看,偽裝成普通人的一群士兵正在靠近,是督理府的人。

  他們這樣安靜,不引起動靜和警惕,只會有一種可能,他們要先殺來者的頭領。

  唐挽攏了攏披肩,往一旁走。

  然而就在她抬腳的時候,槍聲突起,突如其來,是叫醒榕省的第一聲。

  埋伏得好好的督理府士兵被擊中,匆忙開始反擊。

  喬博彥在外辦公,他一整夜都沒有回督理府,聽見槍響的那一刻,他心臟驟然被捏緊。

  怎麼會是今天?……還來得及。

  他迅速坐上車,往督理府趕。

  他的父親勾結洋人,做出了叛國之事,一旦被發現,是必死無疑,而自己身為他的兒子,知道這一切卻不報告,會一同被釘入恥辱柱里,再也不能翻身。

  他不能讓這一切發生,所以他早早地把父親通敵的證據轉移出來,他還要親手抓住父親,交給謝大帥處置,這樣一來,他功過相抵,很可能還能拿到軍功。

  喬博彥親自開車,把車開得飛快。

  從左側,連發的三顆子彈正中輪胎,他一驚,又是三顆子彈往車窗來。

  他不得不躲避,憤怒地端起槍回擊。

  此刻的碼頭,尖叫聲此起彼伏,所有還在碼頭的人嚇軟了腿的、倉惶逃跑的,都在尖叫。

  兩邊的槍響沒有持續多久,督理這邊的人全死了。

  槍聲停止,碼頭倒了一片屍體,血往下滲,暈開一大片鮮紅色。

  此時,邵家船隻已經抵達岸頭,旗幟被換下來,換上謝大帥的軍旗。

  一隊隊士兵快速登臨,唐挽的目光只落在一個人身上。

  前方的船隻甲板上,高大的指揮官穿一身筆挺的灰藍色軍裝,寬大的軍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

  下一秒他忽然抬起頭,漆黑得可怕的眼睛透過濕冷的霧氣,落在她身上。

  這是真正的他,如他的目光一樣,鋒利如刀、冷銳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