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含笑:「恐怕不行。」
錦哥兒很是失望:「為什麼?小叔叔下值之後有時間的呀。」
謝珩握住唐挽的手,和他道:「你小嬸嬸有身孕了,我下值之後都陪著她。你自己在學堂好好聽講便好,若覺得都聽懂了,也要再聽,或許你的見解還很淺薄,而夫子的見解會讓你耳目一新。」
他們全部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話,陸芮娘驚詫道:「弟妹有身孕了!」
唐挽點點頭,陸芮娘這個過來人連忙牽了她一隻手,摸到冰涼的指尖,不由得皺眉道:「有孕之人不能受寒,你偏又體寒,需得好生休養。」
謝珩立馬就和陸芮娘討論起這件事,認真地聽過來人的意見,時不時地點頭。
陸芮娘:「我之前會做一些好養胎的飯食,以後弟妹就來我們這邊一起吃飯,還有,她總是去店鋪里,看看倒是沒問題,就怕在那幫忙然後累著了。」
錦哥兒咬著勺子,好奇地摸了摸唐挽的肚子:「小嬸嬸這裡有弟弟妹妹了?」
唐挽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悄悄去掐謝珩的腰。
謝珩抓住她搗亂的手,請教了大嫂一些細節。
——
唐挽滿兩個月的身孕之後,口味就變得很怪了,她看見謝珩折回來插在瓶中的海棠花時,莫名其妙就想嘗嘗花瓣是什麼味道的。
一開始這種感覺不是很明顯,可忍得越久,她就越忍不住,某天偷偷吃了一片,覺得味道也就那樣。
然而謝珩很快就發現,那一束嬌嫩的海棠花快禿了。
謝珩遲疑地看向唐挽,猶豫地開口:「挽挽,你吃了這個嗎?」
唐挽眨巴眨巴大眼睛,無辜地望著他,然後點點頭。
謝珩失笑,過來抱她,摸了摸她的手。
唐挽嗓音很軟:「我口味變得好怪啊,不想吃飯,想吃稀奇古怪的東西。」
謝珩臉色變得嚴肅,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正聲道:「我待會兒就把那海棠先拿走,等我問過老大夫,若無危害,你才准吃。」
唐挽孕期三個月的時候,口味才變成真的古怪。
她跟著謝珩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散發臭味的小攤,指使謝珩幫她買一串。
現在已經調任正六品刑部主事的謝珩,向來波瀾不驚的面容出現一絲裂痕,他指了指那邊,問:「挽挽,你是說你要吃……臭乾子?」
唐挽點點頭,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
愛妻心切的謝珩只能去買了,回家之後唐挽迫不及待地打開來吃。
謝珩面色複雜地站在一邊,想起她平時對這東西敬而遠之的模樣。
後來錦哥兒聞著味過來了,謝珩還目睹了唐挽和錦哥兒搶吃的情景。
謝珩忍著笑,把錦哥兒拎走,「要吃自己去買,就在前面朱雀街。」
錦哥兒癟了癟嘴,不解地道:「以前小嬸嬸都不吃這些的,都是我吃。」
謝珩想了想,沉吟片刻,「不是你小嬸嬸想吃,是你堂弟堂妹想吃。」
自打謝珩升任,他就得每日上朝了,特別是大朝會的日子要格外注意提前去等著。
每天從溫柔鄉里出來的時候,謝珩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在偌大的朝堂上,他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官職,也輪不到他稟報什麼,但隱隱有各類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興許是皇上有意在各官面前提拔他,這次特意提了他先前在御書房中對奏的律法策論,還讓他協理刑部尚書處理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官府私吞官鹽案。
這不知觸碰到了誰的利益,之後的幾天,謝珩先後接到來自各個官員和皇子似是可非的拉攏。
謝珩盤算了一下,讓唐挽這些天不要去店鋪里。
果不其然,皇子們的皇子妃來店鋪里一擲千金了。
謝珩哪個都交好,就是不對誰特殊,只跟著刑部尚書奔走。
轉眼秋狩在即,謝珩破格隨官員伴駕,這一去沒個十天八天回不來。
一如上一世,護駕的士卒里有謝肅,這一次秋狩和上一世一樣出現了刺客。
謝珩沒有搶大哥的功勞,讓謝肅成功在皇上面前露了臉。
謝珩甚至暗中提醒了謝肅,在行刺當中添了把火,做了個推手,讓形勢變得惡劣。
這一次,五皇子和六皇子不幸死在了刺客的毒箭里,皇上摔進了山谷里,不知所蹤,幾個江湖刺客追了進去。
驚魂未定的皇上是被謝肅背回來的,他的明黃色衣袍染上大片大片的血,斷了一隻手和一條腿。
皇上明顯還很驚恐,回到營帳後只信任謝肅一個人,接受醫官治療時也要他在身側守著。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和小太監已死,心腹大學士匆忙充當近侍,來帳外稟:「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是否即刻啟程歸京,還請您示下!」
答案當然是即刻歸京,這遂了謝珩的願,混亂中他悄悄地在營地做了手腳。
回到皇宮後,仿佛重新活過來的皇上接連發了三天的怒火,遷怒負責防守的九城兵馬司,勒令心腹官員查個水落石出。
他還是誰也不信,只留謝肅待在身邊,後來手和腿好了一些,他總算沒那麼神經兮兮了,這才問了謝肅的情況。
得知謝肅是謝珩的哥哥後,他就立刻宣召謝珩入宮覲見。
謝珩原本就作為皇上的新任心腹,連著幾天都在查案子,這回進宮,他特意觀察了一下皇上的臉色。
「你有個好大哥,這般武藝高強之人,為何不早引薦?」皇上看著他,手裡握著一串佛珠,慢慢地扣,語氣不明,「謝卿,你要知道,以朕對你的信任,你的大哥自會得到朕的重用。」
謝珩一聽就知道皇上什麼意思,又是遷怒罷了。
皇上覺得他有錯,就是因為他沒有早早地把謝肅引薦給他,讓謝肅在他身邊做個近衛,讓他被刺客傷得那麼慘。
但又不止是這個意思,皇上同時表示非常滿意他有這麼個哥哥,還明確說了對他的信任。
謝珩心裡有數了,二話不說直接請罪,把過失全部攬到自己身上,言辭懇切:「全是微臣之過,天下能臣,理應全為皇上效力,家兄身懷過人武藝……微臣請入詔獄……兄弟二人,日後盡為皇上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