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大家都經歷過一個話題,『你長大以後想要當什麼?』
相較於那些反覆被提起的老師,醫生。
那時上小學的薑茶卻與旁人不同,她想要當明星!
她喜歡那種受人追捧的感覺。
上初中前的她,性子野,每到周末就跟同學們相約前往家附近的公園,一直玩到晚上十一點左右才意猶未盡地返回家中。
夜貓子這一特性更是在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每次起床都是一件磨人的功夫。
而這也是易怒的時間段。
薑茶跟她媽媽發生爭吵的原因無非就那麼一個,那便是——衣服。
初春的早晨透著幾絲冰冷,但到中午卻是艷陽高照,熱氣轟天。
薑茶想穿美美的裙子,但薑母生怕她生病,強制讓她穿上毛衣,每次穿完衣服距離上學的時間就又緊了幾分。
俗話說,有一種冷叫媽媽覺得你冷。
薑茶次次落敗,次次憋屈,每次去學校都是氣鼓鼓的。
不過好在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早讀一結束就又恢復了正常。
那時的薑茶富有靈性,不過這種靈性也很快被打壓隱藏起來。
學校開設了一個舞蹈班,薑茶想要去上,但是她媽媽不許。
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薑茶偷摸給自己報了班,一等放學就率先衝出,跑向舞蹈教室。
只不過相較於其它同學們的自在,薑茶就顯得緊張侷促了幾分,原因無他,就是沒交錢。
每當被問起,她次次用『忘記了』、『忘拿了』等藉口打發老師,直到最後薑母察覺到女兒的不對勁,一次突然到訪,讓薑茶隱瞞許久的秘密就此被發現。
但好在結果令薑茶十分滿意,她媽媽知道後,第二天就拿了學費給她,讓她交給老師。
就這樣,薑茶開心地學了差不多一年的舞蹈,但卻不知,這段時光是她最自信、最快樂的生活。
這種日子在上了初中後便不復存在,薑茶的周末被各種補習班占有,只給了她半天的時間用來完成學校布置的家庭作業。
她很煩,她不喜歡學習,成績更是次次倒數,再加上青春期額頭上長滿的痘痘,令她甚是自卑不已。
頓時沒了往日的鮮活,在班裡成為了透明人的存在。
家裡的爭吵隨著她的長大,次數變得越來越多。
她媽媽只是名普通員工,工資低且累。
她爸爸是自由職業,但賺得不多,還有虧本的可能。
他們沒有房產,是靠租房度日。
但隨著周圍親戚、朋友買房的越來越多,她媽媽覺得甚是丟人,每次都將怒火撒在她爸爸身上,時不時還帶著遷怒薑茶。
「媽媽,我覺得我們這樣很好啊,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生活,為什麼一定要買房子?」薑茶從作業中抬起頭來,不解地發問。
「你還是個孩子,你懂什麼!別人都買房了,就我們沒有,我們是要被他們看不起的知不知道!」
薑母瞪看著薑茶,掃了眼她跟前的作業,「你好好學習,我們家只能靠你了。」
只能靠你了,這短短五字卻令薑茶壓力陡增。
薑茶是獨生女,她知道自己是父母全部的希望。
爺爺奶奶都是農民,外婆一大把年紀了,還待在廠里上班,每月僅有兩千的工資。
每次在爺爺奶奶家過年,他們都會說,「茶茶,你要好好學習,我們家只能靠你了。」
來到外婆家,薑茶也逃不過被提的命運。
「茶茶,好好學習,你媽媽他們可就指望你一個了,你媽媽就是當初沒好好學習,你看她工作總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多辛苦。」
要說,薑茶最喜歡什麼日子,那就是過年。
至於最討厭什麼日子,也還是過年。
她不管在爸爸家還是媽媽家她都是最大的那個孩子。
論親戚在過年時最喜歡討論什麼話題?
那就是——問成績。
除了過年能收紅包以外,薑茶覺得其餘的時間都很難熬。
不管是吃年夜飯,還是走親戚,他們老是要問起自己的期末成績,對於她這種學渣來說,那簡直就是度秒如年的存在。
尤其是他們說起哪家的孩子中考考到了最好的高中,這段時間她的自卑心理更甚。
總有種對不起父母,給他們丟臉的情緒不停縈繞在她的周圍。
或許她真的很差勁吧。
新的一年,薑茶的學業變得愈發緊張,隨著中考時間地慢慢推進,她媽媽的嘮叨也變得愈發密集。
不過話里話外說的都是一個意思:讓她好好學習,千萬別考到職教去,這會被別人看不起!
那時的薑茶其實並不是很能理解她媽媽的想法,更是對其報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苦中作樂。
沒時間玩,那她就在補習班上發呆,靜等下學。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而她的成績也依舊保持著穩定,低得毫無起色。
薑茶在查字典時,曾看到過一句話,出自《顏氏家訓·風操》「叩頭流血,申訴冤枉。」,她覺得這句話形容得太過誇張。
可真等到她自己碰上之後,卻又覺得十分貼切。
什麼是冤枉?
冤枉是她上課撩撥著戳到眼睛的劉海之時,被老師戲稱她臭美,引來全班的爆笑跟事後多次的戲謔。
冤枉是她在科學畫電路圖的試卷中取得滿分成績之時,被老師懷疑抄襲某同學的卷子,當眾內涵警告。
冤枉是她腳受傷不用晨跑之時,被寢室長散播謠言,引來全室友的孤立。
冤枉是她的同桌將手搭在她的椅子之時,被同學看見,引來戀愛傳聞。
成績好的同學突然考差,老師們就安慰這只是一場意外;可差生突然考好,老師們卻下意識以為這是抄襲。
可真的是這樣嗎?
或許吧。
薑茶原本外向的性子早已變得內向,對於這樣那樣的質疑,她也沒有這勇氣敢叫板解釋。
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會聽,他們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那個理由。
她就仿佛置身事外,雖然心裡甚是難受,但面上卻依舊不顯,這種傷心事更不會跟父母說,只會在深夜自己默默消化。
再開口時,她依舊是那個看上去單純開朗的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