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想護子的馬夫人(二十九)

  (二十九)

  好不容易興師動眾一次,自然是要對得起她的身份,最好能閃瞎梁母的眼。

  頭戴先帝欽賜的玉冠,大氣,雅致。

  一襲白色的長袍,袖口上繡著血色的蓮花,金色絲線勾出了繁複華麗的祭祀圖,白色血色金色相輔相成,雍容華貴的同時,自有一副威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直視。

  身居高位者,通常都會自帶氣勢。

  更不要說笙歌這個歷經無數歲月的小仙女了。

  「臣參見國師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國師大人駕臨,鞍馬勞頓,有失遠迎,萬望國師大人贖罪。」

  在見到笙歌的一剎那,太守直接給笙歌行了大禮。

  笙歌的腦海里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五體投地這個詞……

  「無事。」

  「平身吧。」

  笙歌淡淡的開口。

  太守從來沒有想過國師會有人假扮,當年會稽城麒麟降世那一幕,他親眼所見。

  那個時候的他,還僅僅是個努力攀附馬太守的從六品州郡小官。

  「本座車駕自入會稽,便聽到了許多關於梁家的做派和言論,聽說太守也有意與梁家結親,不知太守看中了梁家什麼?」

  別跟她扯什麼就看中了梁山伯少年英姿,前途不煩,是個潛力股。

  她就不想聽,如今的梁山伯哪怕素有才名,也不值得太守把嫡女下嫁。

  太守心驚,一時之間有些揣摩不透國師大人的喜怒和心思。

  國師大人此話,究竟是何意思。

  梁家的做派……

  國師大人是厭棄了梁家,覺得梁家恃寵而驕了嗎?可外界都在傳,梁家的背後是國師啊。

  太守悄悄抬頭,似是要從笙歌的臉色估摸他該如何回答。

  在官場,摸打滾爬這麼多年,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早就刻在了骨子裡,變成了求生的本能。

  雖說先帝爺後期朝堂景象大有改觀,不再是氏族一手遮天,但有些東西並沒有根本性發生變化。

  可笙歌的表情,從太守進門便沒有發生變化,太守的打算顯然是要落空了。

  太守嘆了一口氣,他還是收起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吧,國師是何許人也,能通鬼神,可測吉凶,他在國師大人面前撒謊,豈不是上趕著找死?

  罷了,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老老實實回答,也許國師大人看在他坦白的份兒上還能網開一面。

  「回國師大人的話,一來梁山伯是個可塑之才,才名在外,又性情高潔,是個如水般寬和寬厚之人。」

  該夸還是得夸,畢竟梁山伯真的是個可取之才,他總不能昧著良心抹黑。

  「二來,是下官的私心,下官聽聞梁家受國師大人庇護,所以才想著通過梁家,能夠與國師大人沾親帶故。」

  「下官知罪。」

  太守乾脆果斷的跪在地上請罪。

  笙歌:……

  這太守倒是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領悟深刻。

  「罪什麼的,暫且不談。」

  「令愛與梁山伯的婚事,究竟是你與梁氏一力促成,還是真真就兩情相悅?」

  若真的只是長輩考量,家族之間的相互攀附,倒也簡單。

  可怕就怕在,真的如梁母所言,太守家的千金,對梁山伯一往情深,情根深重。

  到時候,無論劇情如何發展,終成悲劇。

  且很大程度上,太守千金最慘,畢竟替代的是馬文才的命格。

  既是替文才遭劫,那她便不能放任不管。

  否則,這份因果,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形式早晚會落在文才頭上。

  提到此事,太守嘆了口氣,臉上真真帶上了幾分愁容。

  女兒家的心事,是最難處理的。

  「不瞞國師,小女與山伯相識也有七八年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小女一心撲在山伯身上,可山伯總是不冷不熱猶豫不決。」

  「前兩年倒也算面上過得去,但近來……」

  有些話,不言而明。

  當初的猶豫不決只是因為,心愛之人沒有出現。

  如今,因著祝家女郎的出現,梁山伯的猶豫便成了執拗。

  「待本座今日事了,還請尊夫人帶著令愛於三日後到龍華寺上香祈福。」

  聞之,太守大喜。

  如若女兒入了國師大人的眼,不必困於在會稽,也許眼界一開,見的人多了,便不會執著於梁山伯了。

  「不知國師大人今日有何吩咐,下官願效鞍馬之力。」

  鞍前馬後,隨意驅使,莫敢不從。

  「太守不必緊張。」

  「本座只是聽聞了太多梁家蠻橫之事,想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所以,今日便麻煩太守遣人隨本座一同前往了。」

  太守福至心靈,瞬間懂了笙歌話中的意思。

  遣人……

  尤其是國師大人今日還如此的莊重,那就說明陣仗是越大越好,這點,他懂。

  「還請國師大人給下官半個時辰的時間,一切都安排的妥妥貼貼。」

  看著太守離去時的身影,笙歌暗暗在心中感嘆,這也是個人精啊。

  果然,能混到太守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

  ……

  轆轆的馬車上伴隨著悅耳的車鈴,繁複華麗的馬車,馬車四面裝裹著價值連城的絲綢,微風吹動,馬車內名貴的薰香隱隱約約。

  馬車後,太守騎馬小心跟護,而後便是浩浩蕩蕩的衙役。

  踏風路過長街,百姓訝異,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太守大人心甘情願的跟在馬車後。

  笙歌抬手,撩開帘子的一角,驚鴻一瞥,有些老人還是認出了她。

  曾經的前任太守之妻,一朝麒麟祥瑞,鯉魚躍龍門成為權傾朝野的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山呼海嘯的聲音,烏壓壓不斷跪倒在地上的身影。

  笙歌縮回手,她是不是鬧的太大了……

  雖然她立志成為最靚的崽,但也沒想這種盛況啊。

  「讓百姓都起來了吧。」

  儀仗朝著梁家繼續走著,而正在揉著鬢角,眉頭緊皺昏昏欲睡的梁母一下子驚的站了起來。

  「你說,誰回來了?」

  總有一種還在做夢的感覺。

  誰回來了……

  「夫人,外頭都在傳國師大人回來了。」

  不明所以的小丫鬟一臉的歡喜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