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二章宿命般相遇(八)

  (八)

  那刻意為之,又是何緣故。【Google搜索】

  如此相似,怎能共存。

  須菩提祖師的目光眺望著遠方,似是能穿過高山,越過汪洋,看到他那個被壓在五行山下的弟子。

  剎那間,須菩提祖師的心頭湧上一層濃濃的不祥。

  他那個親自賜名,機靈聰明,天賦奇絕,疣桀驁不馴的弟子,這一生也許恐難善終,橫死山中,屍骨無存。

  天道的選擇,那是靈山的選擇?

  孫悟空還被壓在五行山下,如今便要迫不及待的預備備選了嗎?

  或者,自始至終,孫悟空都是棄子。

  如今天庭勢弱,西天佛界鼎盛。

  天道偏袒了西天佛界,靈山的選擇也許就是天道的選擇。

  須菩提祖師的眼中深藏著悲憫,他這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已經難比往昔了。

  須菩提祖師將定海神針還給笙歌,平靜一問「你若拜我為師,可有具體想學的神通?」

  笙歌想起了老黃牛說的話,垂涎道「大品天仙訣。」

  「地煞術七十二變。」

  「筋斗雲。」

  好吧,她也只聽過這些。

  讓她再說,她也編不出來。

  須菩提祖師身側的手愈發握緊,似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願妄造殺孽。

  但若聽之任之,孫悟空難逃一死。

  「你看著我的眼睛。」

  聞言,笙歌抬起了頭,目光直視著須菩提祖師。

  四目相對間,須菩提祖師又突然改了主意。

  他感知到了這隻猴子與孫悟空之間的緣分,這份緣分也許會是一線生機。

  最重要的是,這隻猴子,體內的信仰和氣運之力猶如汪洋大海無邊無際,且隱隱約約構成了新的天運。

  若天運,那便是天。

  這隻猴子,真的是荒山里竄出來的野猴子嗎?

  「拜師吧。」

  須菩提祖師斬釘截鐵道。

  這份因果,他接了。

  笙歌狂喜,連連三跪九叩行拜師禮。

  原來,神仙這麼好說話。

  就這樣,笙歌在斜月三星洞留了下來,跟在須菩提祖師身邊學藝。

  須菩提祖師也很有講究,但凡孫悟空學的,他都教了。

  被孫悟空嫌棄的,沒學的……

  請仙扶鸞問卜揲蓍能知趨吉避凶之理的術門之道,他教了。

  儒家、釋家、道家、陰陽家、墨家、醫家,或看經,或念佛,並朝真降聖之類的流門之道他也教了。

  休糧守谷清靜無為,參禪打坐,戒語持齋,或睡功,或立功,併入定坐關的靜門之道,他還教了。

  有為有作,采陰補陽,攀弓踏弩,摩臍過氣,用方炮製,燒茅打鼎,進紅鉛煉秋石的動門之道,他也教了。

  換句話說,笙歌這隻猴子,雜七雜八學了一大堆。

  凡他教,笙歌就學,且還是如饑似渴的學。

  須菩提祖師也沒有想過他竟然能培養出這麼一隻全能的有文化的猴子。

  若這隻猴子化身為人,去人間行走,必然能封侯拜相,為人敬仰。

  也不知孫悟空看到自家師弟這麼有文化,讀書破萬卷,會不會自慚形穢。

  笙歌在斜月三星洞一待就是五十年,早已突破了猴群一族的生命極限。

  她心知,她的長生術練成了。

  「笙歌,你師兄有難,為師不忍,需取你一滴心頭血,你可願意?」

  臨別前,須菩提祖師取了笙歌的一滴心頭血,將一根猴毛浸泡其中。

  那一滴心頭血被猴毛吸收,猴毛化作一道流光,不知飛向了何處。

  笙歌再次行三跪九叩之禮,告別了須菩提祖師。

  須菩提祖師望著笙歌下山的背影,嘆息一聲,他也不知他的私心是對是錯。

  笙歌回頭,撇了撇嘴。

  須菩提祖師什麼都好,就是愛動不動嘆氣。

  擔憂那隻被壓在五行山下的猴子嗎?

  大不了,她去替須菩提祖師看看。

  學習了神通,笙歌終於不用歷經艱險跋山涉水了,捻訣,縱起筋斗雲,再一次回到了那座荒山。

  不管怎麼樣,那座荒山也算是她的故鄉。

  荒山之上當初熟悉的面孔都已不見,她離開的終究還是太久了。

  笙歌並沒有驚擾猴群,心念所動便化為人形。

  碧蓮湖邊,臨水自照,看著倒映在湖水中的面龐,笙歌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沒有任何不適應,仿佛這才應該是她本來的樣子。

  笙歌悄無聲息的進了村落,想要大廳一下牛郎的下落。

  但村子裡已經沒人能想起牛郎了。

  笙歌換了個問法「村子裡最勤勞最不知疲倦,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犁地的那頭老黃牛呢?」

  一說這個,村子裡馬上有人知道了。

  「死了。」

  「老死了。」

  「村里人感念它,挖了個坑把它埋了。」

  笙歌滿頭黑線,也就是說牛郎到死都沒徹底轉變心性,幡然醒悟?

  這一刻,笙歌再一次理解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

  此刻,她更好奇的是,牛郎死了以後呢?

  投胎了嗎?

  於是趁著村民們不注意,笙歌掀開了牛郎的小墳包,土坑裡只余骨架和一塊看起來依舊光澤的牛皮。

  笙歌收起牛皮,重新將土蓋上。

  看來,還真是被牛頭馬面勾到了地府。

  笙歌並沒有在村子裡久留,而是騰雲駕霧前往了五行山。

  她要去替自己師父去看看那只可憐巴巴的猴子了。

  五行山高接青霄,崔嵬險峻。

  周遭百姓皆知,天降此山,只為關押一神猴。

  百姓口中的孫悟空,著實悽慘,由土地神監押,飢餐鐵丸,餓飲銅汁。

  笙歌輕呼,這不僅是監押,而是折磨吧?

  走進山中,笙歌看到了那個被壓在山下,只有頭顱和手臂在外的猴子。

  尖嘴縮腮,金睛火眼。

  頭上蹭滿了濕漉漉的人苔蘚,耳邊似是都有不知名的雜草

  額頭上,鼻子凹陷處,都滿是泥土。

  就連伸出的手指,指甲甚長,卻滿是塵垢。

  若非偶爾的晃動,她恐怕會以為那隻猴子已經石化,與五行山融為了一體。

  遠遠望著,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卻步。

  眼前的一幕,讓她很難想像出老黃牛口中大鬧天宮讓天兵天將無可奈何的齊天大聖。

  笙歌心中突然湧上了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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