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如果不是她感知敏銳,也不一定聞得見。
只不過,她覺得還是應該防微杜漸。
秀才相約去喝酒聽曲了,那幾年後成為天子門生是不是青樓都放不下她了。
笙歌覺得,作為一個老丈人真是心累。
明明這些破事,在劇情中提都沒有提,難不成提前過了院試,就意味著一切都要變了。
不行,范進必須得按照劇情軌跡做上山東學道,否則她是任務完不成啊。
所以,便宜女婿,抱歉了,你的這些風花雪月的小心思岳父就得狠辣的掐斷了。
嗯,岳父就是這麼自私。
不對,也算不上自私,互利共贏啊。
鬼知道劇情一旦崩壞,會扭曲到什麼地步,所以絕對不能鬆懈。
萬一范進中不了舉,萬一殿試出些問題,萬一……
對於崩壞的劇情,笙歌能夠瞬間腦補一萬種可能性。
做岳父累,做一個非要死趴著范進的岳父更累。
聽說正德皇帝最是寵信宦官,就算這個世界不是真正的歷史,但應該也有些相似之處的吧。
要不,她進宮做個宦官,吹吹枕邊風?
呸,不對,是耳邊風。
可是做宦官得割掉身上某個小物件,她雖然本就有些嫌棄,但怕疼啊……
好吧,這一計策行不通。
范進若是入朝為官,絕對不會承認有一個閹人岳父的。
那比岳父是殺豬的還難讓人接受。
唉,怎麼感覺前途渺茫呢。
都怪范進,老老實實明年冬日中相公就是了,為什麼非要崩壞時間線呢。
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現在是時間線變了,鬼知道以後的……
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覺得這個任務懸的慌。
哼,依靠別人什麼的最麻煩了,饒是她有千般本事也變不成范進,牽不住范進的頭腦和身體。
正膽戰心驚聽候凶岳父責罵的范進,又感覺到岳父渾身散發著冷氣,就像是要過來掐死他一樣。
岳父,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啊。
我們是老丈人和女婿的關係,可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岳父……
范進覺得所有秀才里就沒有他這麼倒霉的,攤上一個這麼厲害是岳父,他也沒辦法啊。
「哼。」
又是一聲冷哼。
范進看了看被夜風颳下來的葉子,心涼涼。
這次岳父不會拿著殺豬刀追著他砍吧。
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先暈過去。
范進和笙歌相互腦補著,但誰也看不透彼此的想法。
「聽聞你中了相公,我立馬帶著肉和酒來慶賀,沒想到……」
她還狠狠摔了一跤,吃了一嘴土好嗎?
寶寶好委屈,但寶寶就是不說。
「岳父,小婿真的錯了,要打要罵,您高興就好。」
嗯,只要不拿殺豬刀砍他就行了。
留得小命在,一切都好說。
笙歌撇嘴,能不能不要認錯這麼爽快。
「拿扁擔來。」
又粗又長的扁擔,用來抽人最是趁手。
她這是防微杜漸,難不成真等著范進以後迷戀上青樓再出手?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丟了的羊再也找不回來了。
「哦……」
已經看傻了范胡氏迷迷糊糊拿著挑水的扁擔,在交給笙歌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爹,你要扁擔幹嘛啊。」
范胡氏壓根兒就沒有聽懂自家老爹和夫君說了些什麼。
夫君究竟是做了什麼,老爹氣的竟然要動手了。
不就是跟幾個同案好友聚了聚嗎?
笙歌和范進說的隱晦,迷茫的不是范胡氏還有范進的老母親。
「不拿扁擔難道拿殺豬刀?」
笙歌嘆氣,真不知道便宜女兒這麼呆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不能打啊……」
又是撲通一聲,笙歌面前又跪了一個人。
范胡氏手中還緊緊抱著扁擔,生怕笙歌搶了去。
不同於范胡氏的聲嘶力竭,范進心中只有苦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岳父想過拿殺豬刀砍。
老天爺啊,我的命實在是太苦了。
在笙歌不知道的時候,范進心裡就住了一個小戲精,還是自動加戲的那種。
看著一手抱著扁擔,一手抱著她小腿快要哭出來的范胡氏,笙歌快要氣笑了。
吃力不討好……
離本姑娘遠點兒,不知道衣服新換的啊。
笙歌收回自己的腿,退後一步,從院外的路上折下一根枝條。
誰也別想動搖了她要揍范進的心……
范進看清楚笙歌手中握著的東西時,反而鬆了一口氣,不就是枝條嗎?
只是當枝條刷刷刷打在他身上的時候,范進才知道自家岳父揍人的本領又上升了。
明明脆弱的枝條,岳父偏偏甩出了鞭子的效果。
嗚嗚嗚,實在是疼死他了。
范胡氏骨碌離得遠遠的,顯然是跟范進的想法一樣,不就是枝條嗎,不扁擔好多了……
估摸著范進的身體,笙歌抽了十幾下,隱約看到范進的屁股上滲出血才把枝條扔在一邊。
做錯事,就得受罰。
一個老丈人看女婿的屁股,著實詭異。
「這件事到此為止,若有下次……」
笙歌徒手掰斷了一旁立著的手臂粗的木棍。
動手永遠比乾巴巴說話有用。
這下不僅范進老實了,就連一旁哭哭啼啼的范胡氏也下意識捂住了嘴巴,生怕發出聲惹得自家老爹不快。
萬一那根棍子換成她呢……
難得的,范進這次跟范胡氏心有靈犀一點通,根本不需要言語。
「岳父教訓的是,不會再有下次了。」
范進在范胡氏的攙扶下站起來,連連表示。
笙歌看著范胡氏和范進老母親都是憋著淚的模樣,瞬間覺得自己這個惡人好像太深入人心了。
「這是金瘡藥,去給他敷藥。」
范進瞳孔一縮,唯唯諾諾的示意范胡氏接過金瘡藥,心裡都要哭了。
哪有來看望人還帶金瘡藥的,岳父難道是存了一定要揍他的想法嗎?
這下是范進冤枉笙歌了……
金瘡藥是別人送的,用來抵寫信的酬勞。
「還是爹想的周到。」
沒腦子范胡氏開口道。
「對了,相公,我怎麼聞著你身上香香的,好好聞啊。」
范胡氏傻白甜隨口問道。
范進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別玩他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