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清上了一趟茅房回去,戚寧寧仍然沒進屋,應該還在外頭和鴻山說話。
他站在門口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轉身進了屋。
海棠樹下,戚寧寧跟鴻山一起討論著最新的消息。
「殿下,屬下收到宣國那邊傳來的消息,最近皇上的身體狀況確實有些不樂觀,根據太醫的診斷,毒素現在已經快蔓延到心臟了。」
戚寧寧緊張的詢問道:「那我父皇的毒有太醫可解嗎?」
信息都有延遲性,尤其是在古代。
離得稍微遠些,要和另外一個地方的人傳遞消息,少則一天,多則幾個月的都有。
等消息送到,有些事情早已變得和傳過去的消息沒什麼關係了。
戚寧寧現在緊張的就是這個問題。
從宣國那邊一個個的驛站把消息層層傳遞到鴻山手裡都不知道需要幾天。
按照目前他們得到的消息來看,宣帝已經處於很危險的境地了。
宣帝身上的毒一旦蔓延到心臟里,一切就都晚了。
此時的戚寧寧是人在北幽,心卻緊系宣國。
皇帝的驟然逝世會讓整個宣國變得混亂,朝局動盪,新君即位以後要穩定朝局必定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這種時候一般最怕有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趁機作亂。
不管是出於對宣國的考慮還是出於女兒對父皇的擔憂,戚寧寧都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和焦慮。
她不在宣國,不在宣帝的身邊,根本無法真正看到宣帝的身體情況。
她有一種很深的無力感。
「目前宮裡邊的太醫都在想辦法竭力為皇上醫治,但那個毒很霸道,一時半會兒還解不了……」
鴻山的話音落了以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戚寧寧是回不去宣國了,鴻山又是奉宣帝的令在北幽保護戚寧寧,他只能靠宣國那邊的人給他傳遞消息。
這樣非常的被動,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還有,殿下您讓屬下查皇上中毒之事,根據屬下留在宣國的探子匯報,聽說是北幽人所為。」
鴻山的話和她昨日被抓進宮的路上時看到的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一樣。
她已經問過鴻山了,鴻山手底下的人都要聽令於鴻山,是不可能私下裡單獨給戚寧寧傳遞消息的,而鴻山為了保險每次也是親自和她見面再說。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那會兒她收到的紙條究竟是誰給她的。
昌隆帝真的有意毒殺宣帝嗎?
「與碧羽有聯繫的人現在都連根拔起了嗎?」
「昌平縣那邊的官兵當天晚上殺死了一部分人,另外一小部分以及那個叫做嚴寧的人現已下落不明,屬下派出去的人還在查探。」
「辛苦你們了。」
戚寧寧目前懷疑碧羽底下那一伙人沒有被一網打盡的話,就還能在外頭興風作浪。
鴻山稍加思索了一下說道:「如今兩國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殿下不如去問問二皇子,看看他是否有辦法弄到皇上所中之毒的解藥。」
是啊,現在至關緊要的就是先把宣帝的毒給解了。
至於究竟是誰對宣帝下毒這件事等到宣帝身體恢復了再論也不遲。
不管是不是昌隆帝讓人去給宣帝下的毒,現在已經解除誤會了,如果是他們的話,他們就應該交出解藥來。
和鴻山談完事情以後,戚寧寧回到屋裡,赫連清已經抄了幾頁紙了。
戚寧寧心裡擱著事情,坐下來以後心不靜,而且還總是頻頻看向赫連清那邊。
赫連清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乾脆放下筆問:「怎麼進屋了以後一直看我?是要跟我說什麼嗎?」
他看著戚寧寧,目光專注,沒有把心思放在抄寫宮規上。
戚寧寧有些不知道怎麼張口說。
她要是找赫連清要解藥的話,在她還沒徹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時,這樣就像是她認為昌隆帝就是給宣帝下毒的人。
這樣一來就容易讓人誤會,好像她不信任他們北幽一樣。
但她為了宣帝的性命還是不得不開口去問。
「殿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知不知道我父皇中毒的事?」
赫連清眸光一閃,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剛剛和你那隱衛出去就是因為這件事嗎?」
戚寧寧點頭,「我父皇現在身體中毒,需要趕快拿到解藥才行。」
「我這就派人出去把北幽最好的神醫都召集起來一起幫著研究這個毒,然後儘快配置出解藥來。」
戚寧寧搖了下頭,「不行,我父皇的身體根本等不到他們去耗費太長時間,我是說得找到下毒的人,問那人要解藥。」
「那你知道是誰嗎?你告訴我,我遣人去找,必定幫你拿到解藥。」赫連清急她之所急,全然發自內心。
戚寧寧後頭的話只覺得更難說出來了。
醞釀了一番後,戚寧寧儘量挑著不會讓赫連清有所誤會的話去說。
「你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覺得有點難以接受或者是不願相信,但我說的都是我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我是相信你的。」
見戚寧寧變得如此認真又如此在意自己的感受時,赫連清泛著甘甜,但他同樣也有有些害怕。
「我今日得到鴻山傳回來的消息,他說根據查探的人匯報,我父皇身上的毒是北幽人下的。」
赫連清眸光閃動,當即便說:「不會的,北幽人不會如此做的。」
「你先聽我講,我是真的相信你,也不願認為你父皇會讓人對我父皇下毒,這種行為不是一個君王會做出的決定。」
「即便當時你們查出我們宣國與荊國私下來往傳信,竊取北幽戰局情形,誤會了宣國,敵視宣國,但也絕不會採取這種方式來報復,此計不是君子所為。」
在戚寧寧緩緩道來的話里,赫連清一點一點平復下心緒,靜下心來聽她說下去。
「可我真的不能放過一點點可能,因為我不想失去我父皇,所以我想儘快找到解藥,很抱歉,這樣也許會傷害到你……」
因為在她這樣說了以後,旁人聽來都會下意識的認為她就是認為下毒之事是昌隆帝所為,否則也不會這麼直接的去要解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