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對他的話是有些滿意的,他臉上露出微笑,撫了撫鬍鬚:
「只要過了練氣期三層的弟子,全部出門歷練!」
這話一說出來,立刻就有人反對了,不是別人,正是周峰主:
「大長老!練氣期三層的弟子只不過掌握些運氣的方法。」
「不懂的攻擊,也不懂其他的東西,讓她們出去未免太早了點。」
「這一趟出門,怕是要折損不少人。」
大長老微微抬起眼皮,他神色沒有太大改變。
卻讓人無端地感受到陣陣的壓迫感。
「現在不死在外面,以後也會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
大長老的氣勢太強,讓人根本生不出半點敢反駁的心來。
大家都知道,周峰主那是為了他那心尖尖上的女兒。
狠話放完了,大長老也緩和了語氣又道:
「當然,不同的修為去的地方也不同。」
「實力差的也自然有適合的地方,歷練是為了提升,不是去送死。」
「這點周峰主不說,我們心中也都是有數的。」
議事堂的商討在有些壓抑的氣氛中結束了。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君憐步子不快,甚至有些緩慢地往外走去。
等他走到外面時,發現周峰主正在外面候著。
見君憐過來,周峰主快步迎了上來,有些焦急道:
「君仙尊,我女兒她……」
看著周峰主,君憐清冷的臉上露出些許複雜之色。
雙靈根算不錯的資質,可在他手上,言歸進益平平。
「周峰主,是我教導無方。」
周峰主不在意地揮揮手:
「哎,我女兒修為好壞倒是其次,我每日拼了命修煉,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我女兒想修煉,我就盡力托舉她。」
「她要是覺得修煉枯燥,我也不勉強。」
「只是,後面如果真的安排弟子去歷練,還希望君仙尊考量考量小女的實力。」
「給她尋個適合的地方。」
周峰主繞了這麼大個圈子,終於說出了最想說的話。
對方說這些話的時候,君憐腦海里慢慢地浮現出一個鮮活的身影。
女孩一張小臉容貌動人,此時已經有些長開的趨勢。
之前就已經頗有幾分姿色,如今,一顰一笑之間,甚至有了傾城之貌。
讓人不敢想,她若是完全長開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以及她那眉眼之間的幾分壞笑與慵懶。
雖然,她總是氣到他。
那種平靜多年,沒有任何波瀾的心湖忽然翻起別樣的感覺。
也讓人覺得異樣。
「周峰主放心。」君憐輕聲開口保證。
周峰主還有不少話想要交代和囑咐一番。
考慮到君憐為人清冷,他不好過多打擾,便只客氣道別。
周峰主離開後,君憐一人靜立站在一旁。
他抬起頭來,清冷的眼眸看向遙遠的辭醉山。
今日清晨下過雨,雨後山間霧氣繚繞,不用法術,只憑藉肉眼。
根本看不見辭醉山的模樣。
那裡有傾月,有言歸。
在看到傾月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女孩是冥界的魂魄無意間打破陣法的規則。
在外面投胎。
殺了她沒用。
靈魂與業力相隨,誰也不知道她後面會落到何處。
不如留在自己的眼皮下面。
當然也可以運用陣法,讓她靈魂飛回湮滅,永世不得轉生。
可當他追隨天象而來,看到傾月瘦小的身影,在登仙梯上昏倒了一次又一次。
他又做不到為了一個還沒有發生的隱患,下手那般絕情。
君憐慢慢地抬起手來,雪白寬大的衣袖向後滑去。
露出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冷白如玉。
這雙手沒有沾染過任何塵埃與鮮血。
他的腦海里驀地浮現出言歸的那句話。
如果肯定換一人而救天下蒼生,他會換嗎?
會吧。
不管那個人是誰。
優柔寡斷不是慈悲,反而會害了更多的人。
君澤的眉頭慢慢皺起,他盯著辭醉山的方向,視線依舊沒移開。
傾月的身份他知道了,可言歸呢?
她身上沒有半點冥界的氣息。
可她,又那樣的異常。
君憐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天色漸晚,他伸手。
一道長劍刺破空氣飛了過來,從他身邊呼嘯著經過。
誰也看不清君憐的動作,幾乎只在下一秒,飛劍已經被他穩穩地握在手中。
他凌空御劍,向著辭醉山的方向飛去。
白衣黑髮的身影慢慢隱入飄渺的霧氣中。
……
山上,傾月白天和言歸打鬧許久。
也看著言歸吃飯,忍不住吃了三餐。
她一邊吃還一邊自我安慰,反正到了山下就吃不到了。
而且,這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吃到如此美食,偶爾放縱一把。
做了虧心事,看到君憐回來,她立刻辭行:
「師父,我知道煉器上有了新的靈感,現在想去實踐一番。」
君憐看向面前的女孩,眉心光芒若隱若現。
在他的視線里,一道蜿蜒的氣息在傾月面前。
走勢雖然還有些渙散,可比最初見到到的時候要好很多。
「去吧。」他對傾月,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傾月生怕留久了被看出端倪,走的比誰都快。
臨走前還不忘囑託言歸,千萬別忘了戴自己送給她的東西。
他的觀測之力,並非隨時能啟動,而要有所感,有所想時。
才能隨著契機看到一些。
他轉過頭去看言歸,忽然覺得額間一痛。
像是被人用錐子從中洞出去。
君憐伸出手去扶著額頭,卻在天旋地轉之間,身子失去了重心。
言歸看著君憐往下倒,她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發生什麼。
等她過來時,來不及去扶,她伸出手想要將君憐整個人抱著。
卻被他的力道帶著一同倒了下去。
冰冷的香氣沁鼻,讓人聞了就不由得身心舒暢。
言歸被壓在地上。
男人的重量沒有半點支撐,全部落在她身上。
君憐的眉頭還緊閉著,神色格外痛苦。
一滴血從他的眉心緩緩滑落。
俊美的容貌,蒼白的沒有半點顏色,連唇都失了血色。
「師父。」她叫了一聲,君憐沒有起來。
言歸一隻手撐著他,努力地將他拖起,又踉踉蹌蹌地將他抱起。
帶回了房間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