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在和君憐保持距離的地方站定。
「上次是師父不對。」君憐的臉上露出一抹不習慣的彆扭。
"不過。"他清冷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來。
「你最近,很不錯。」
言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遮掩住自己幾分羞愧的表情。
從君憐的視角,只能看到言歸的腦袋。
像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
他抬手,這次幾乎已經成為了習慣,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頓。
落了下來,目光柔和。
他自修行之後,從來都是一人獨行。
大多數的時候,他都覺得適應,卻也偶爾之間覺得寂寥。
「師父以前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養過一隻靈兔。」
「它偶爾會影響修煉。」
一句看似毫不相關的話從君憐口中說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許是看到言歸。
就讓他想起了那隻靈兔,想起曾經的活潑,和帶來的溫暖。
言歸頭埋的更低了。
師父你竟然還養靈兔啊。
她剛剛才吃了一隻可愛的小靈兔。
言歸越發心虛。
她坐在君憐身邊:「我要開始修煉。」
「晚上不睡了?」君憐有些詫異地問了一句。
言歸速度飛快地搖頭,一刻也不敢耽誤:
「不睡,不睡,我不睡。」
知道要上進是件好事。
君憐沒說什麼,只在一旁安靜地陪著她。
夜漸漸深了,天幕如同濃稠的黑墨。
正在打坐中的君憐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均勻粗重的呼吸聲。
偶爾還蹦出一兩個可愛的小呼嚕。
男人清冷狹長的眼眸微睜開,向著言歸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見盤腿坐著的女孩早已不再是端坐的姿勢,腦袋一個勁地往下耷拉。
而她的身子,也往一側方向傾斜過來。
眼看著就要砸在地上。
君憐站起身,接著,一道殘影閃過。
連一秒的時間都不到,他已經出現在言歸身邊。
穩穩地將她托住了。
又將她,抱住了。
躺著的姿勢似乎比坐著更舒服,言歸揚著唇角。
許是習慣卷被子的緣故,她抓著身邊的東西,就想卷一卷。
君憐只察覺到自己的衣服和手臂被女孩緊緊地抱住。
清冷的眉頭先是微皺起,又鬆開,露出幾分無奈。
夜風透過門窗吹了進來,吹的他衣衫飛舞。
謫仙般的男人站在那裡,手中抱著女孩,美的如同一幅畫。
君憐低頭,看著懷中人幾秒,最後轉過身去回了她的物資。
要將言歸往床上放的時候,她抱著君憐的手依舊不鬆開。
她皺了皺鼻子,似乎聞到男人衣服上的清香,在夢裡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緊接著連眉頭都跟著皺起來。
雖沒睜眼,但臉上流露出的分明是生氣。
「都怪你!怪你!」
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
君憐離她近,依稀聽到了,他有些好笑,順著她的話問下去:
「怪我什麼?」
夢裡的言歸只覺得這個人分明做了壞事卻又不承認。
反而一臉無辜的樣子。
想想她這些年的委屈,她氣的更是牙痒痒了。
揪著君憐的手不僅沒鬆開,反而還用力了。
但她又想到,當初讓她發那個誓言的是沈見溪,不是君憐。
「你不記得了。」
「你也不會知道。」
聲音低低的,藏著無盡的委屈。
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過。
她身子微微地蜷縮著,像一隻可憐的貓。
連抓著他的手都鬆開了。
君憐的心忽地怔了下。
這次,他很輕易地就將女孩放在床上。
漆黑的夜,萬物都是模模糊糊的暗影,可對他這樣的修為來說。
只要他想,一切都能看的很清楚。
那一滴淚順著眼角往下滾落,晶瑩剔透的像一顆珍珠。
讓人心都會隨著揪起的珍珠。
君憐抬起手來,修長的手指觸碰上,想替她擦乾淨。
指腹觸碰的瞬間,言歸突然別過頭去:「哼。」
竟然避開了。
君憐怔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問題還有個關鍵的地方。
他在黑暗中靜坐著,清冷的唇抿了又抿。
他不應該問這樣的一句話出來。
可他又告訴自己。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查探出,自己弟子的靈魂深處到底有沒有隱藏什麼零星的碎片。
他可以順著這個線索,繼續往下查探她的身份。
她為什麼會修煉功法痛苦?
天雷為什麼會追著劈向她?
君憐說服了自己,他俯下身來,輕聲問道:
「都怪誰?」
言歸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幾乎是立刻出聲:
「君憐!」
男人的身子僵了下,表情也跟著複雜起來。
這次沒有間隔,也沒有遲疑:
「那是誰不記得了?」
言歸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君憐!」
安靜的屋子在這一刻甚至有些死寂。
就連屋外的風都停止了,凝固在那裡。
被風托舉著旋轉的樹葉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近乎直線地搖搖擺擺落地。
容貌清冷俊美的男人坐在那裡,手放在床邊,捏的很緊。
骨節微微泛白。
他閉上雙眼,自修行以來的種種如同畫卷般在他腦海里呈現。
太過單調和枯燥,他翻閱的很快。
完全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和此情此景對應上。
他忽然想起言歸年幼時說的話。
「萬一我打扮的好看,被別人覬覦了呢?」
「山上沒有別人,只有師父。」
「那師父覬覦我呢。」
那時她才多大,他只以為是對方不知道從哪個話本子上胡亂看來的橋段。
但就算不是胡亂看來的,以言歸當時的年紀。
能和自己之間有什麼前塵往事。
想到了另一種危險的可能性,男人的眼眸陡然睜開。
向來清冷的雙眸,第一次出現了危險之意。
他一睜眼就對上了坐在床邊上,垂著兩條腿,腿微微搖晃著的言歸。
君憐臉上本能地保持著幾分戒備,就連清冷的聲音帶著有些發啞:
「你怎麼醒了?」
言歸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眸,口中含糊不清道:
「天亮了呀。」
君憐這才恍然發現,此時過了初曉,時候已經不早了。
他這一查探,竟然過了大半夜的時間。
君憐看向言歸,眼神有些複雜。
言歸察覺出來了,暗中問系統。
系統回答:
【上次你非要我去看君憐做什麼,我耗了不少能量。】
【目前給後台所有的監測功能全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