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如此病弱(28)

  沈見溪偏過頭去,小聲嘀咕了一聲:「不坦誠。」

  「你那是人類該有的力氣?」

  他的反應過於大了。

  言歸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

  因為他的身子,所以對自己的力量才會更敏感吧。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言歸想起剛才兩人聊天聊了一半。

  男人好看的眸子沉了沉,眸中閃過一抹狠色。

  臉上卻還是蒼白虛弱,人畜無害的模樣,說的那般自然:

  「我等不了。」

  言歸出現的時候,聽著那些人污穢不堪的話。

  他大概聽出來對方的目的,可以是他,也可以是言歸。

  真可笑啊。

  他那病弱的身子。

  明明對方什麼也沒做,他卻匍匐在地上,仿若瀕死。

  他痛恨這種沒用的感覺,所以面對難得的機會時,半點也不想放過。

  百轉千回的心思,沈見溪終究沒有說。

  他只輕描淡寫地開口,因為生病變了調的嗓音淡淡道:

  「早一點讓有些人接受應有的審判。」

  「哪怕是早幾個小時的時間。」

  言歸依稀察覺出,他的話沒說全。

  但她也沒追問下去的意思。

  她轉而開啟了新的話題:「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沈見溪敏銳地察覺出有些不對,他挑了挑眉看言歸。

  言歸沒半點不好意思:「我去吃個飯。」

  想到吃飯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是人生的頭等大事。

  沈見溪忍不住輕笑一聲,他眨眼。

  如果換作其他人做這樣的動作,只會有莫名地違和感。

  落在他虛弱的臉上,卻宛若一隻可愛的狗狗:

  「讓張嫂送上來,你留在房間陪我。」

  言歸稍微猶豫了下:「這不太好吧。」

  畢竟沈見溪只喝了一碗米湯,她在這裡大魚大肉的。

  想想都有些讓人不好意思。

  沈見溪側身,半個身子探出了床外,他伸出手,抓著言歸的手腕。

  嗓音有些虛弱的發啞:

  「我看著你吃。」

  言歸還在猶豫,男人的眼眸微垂了下,唇角向上翹起:

  「真的沒關係的,我又沒你那麼饞。」

  言歸竟然就這麼被說動了。

  她讓張嫂給飯菜端上來。

  張嫂動作小心翼翼的,連沈見溪的房間都不敢進。

  她用小推車放著飯菜,人站在外面,遲遲不將小推車推過去:

  「少爺他真的同意嗎?」

  張嫂在沈家幹活很多年,她連沈見溪的房間都沒看過一眼。

  只知道,負責打掃房間的人被辭退了不知道多少個。

  沈見溪不喜歡別人踏足,不喜歡別人多逗留。

  不喜歡房間裡有任何非必要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不好,恐怕他會事事親力親為。

  不讓半點他人的氣息沾染進屋子。

  張嫂有些擔心地看著推車上的碗碗罐罐,湯湯水水,散發著熱氣。

  還飄著各樣混合的味道,鮮香麻辣的。

  別說是沈見溪這樣的人,就連張嫂都覺得,在臥室吃這麼豐盛的飯菜。

  不太合適!

  躺在床上的沈見溪也聽見了張嫂的話。

  他沒有力氣,懶得開口說話。

  不阻止,那就是默認了。

  言歸將門打開到最大,伸手抓住推車的扶手,自己往裡面拉。

  這突然的動作嚇了張嫂一跳,她有些受驚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沒事,真的沒事。」

  說完這句話後,推車就被言歸拉了進來。

  門外的張嫂呆滯兩秒鐘,順手將門給關上。

  現在的時間差不多已經是吃中飯的點了。

  對於一日三餐,頓頓不落的言歸來說,著實有些餓。

  她一口一口,嗷嗚嗷嗚。

  面前餐盤裡的食物肉眼可見地減少了,最終變成乾乾淨淨。

  飯菜的香味有些不和諧地在房間裡飄散開。

  從頭到尾,沈見溪漆黑的眸光落在言歸身上,一直沒移開。

  他的目光那樣明顯,那樣灼灼,仿佛要將人洞穿。

  言歸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她轉過頭去,正好看到了男人直勾勾的眼神。

  「你想吃哪個?」言歸下意識地覺得問題出在這個地方。

  沈見溪突兀地笑了一聲。

  那一聲笑宛若櫻花從枝頭緩緩落下,翩然起舞,帶著脆弱的美感。

  他唇微張,慢慢地吐出字來:「你。」

  言歸微愣,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眸如同野獸。

  夾雜著濃烈的慾念,可又受困於身體,不能再近半步。

  沈見溪揭開被子,一步一步地走下來,走到言歸身邊。

  他俯下身來,吻住言歸的唇,動作小心翼翼。

  可眸色又那樣的深暗,仿佛最危險的黑洞,要吞噬萬物。

  沈見溪的手環著言歸的腰身,他的吻生疏又笨拙。

  觸碰間總會咬到她。

  只吻了很久。

  沈見溪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他環著言歸腰身的動作微用力。

  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我以前,從來沒想過……」

  可遇到她之後,一遍一遍的想。

  又在怕。

  不能實現。

  ……

  沈見溪這場病來的兇猛,去的很慢。

  足足半個月的時間,他都處在養病中。

  考慮到要照顧病人。

  言歸在他房間住下了。

  她怕帶沈見溪回自己那裝修的花里胡哨的屋子不利於病情恢復。

  沈見溪稍微有點精神的時候,總躺著也有些無趣。

  他伸出手,對著虛空撈了下:「要看書。」

  言歸頭也不抬地拉開柜子:"哪一本?"

  密密麻麻的全是化學書,有些都被他翻看的卷了邊。

  沈見溪沒有說話,空氣短暫地安靜一秒,他忽然道:

  「言歸,如果我死了,你要記得你發的誓言。」

  言歸有些詫異地向他看去,陽光下,面色蒼白的男人閉著眼眸,唇角上揚。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我又好不捨得。」

  那一刻,言歸聽到腦海里傳來系統的提示。

  任務進度,百分之百。

  她的手頓了下,走到沈見溪面前,揉了揉他的腦袋:

  「有什麼捨不得的。」

  「我會一直在的。」

  她在沈見溪的身邊坐下,透過他去看曾經的自己。

  言歸開始難得地產生耐心。

  和心疼的情緒。

  沈見溪只以為言歸是在安慰他,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

  一直能有多久?三年?五年?

  不過他不想提起最血淋淋的真相,點了點頭。

  笑著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