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如此病弱(23)

  風呼嘯著吹進骯髒逼仄的小巷。

  一輛全程速度加到最快的摩托車撕破空氣,以一個完美弧度的飄逸沖了進來。

  又急劇減速。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上面往下跳。

  摩托車砰的一聲摔落在地上飛濺起無數塵埃。

  幾個人被嚇了一條,刀疤光頭轉過身,先是罵罵咧咧了一句:

  「誰特麼找死!」

  忽然,他的神色頓了下,眼睛瞪大,寫滿詫異。

  這不是那位大方的僱主給的名單上的那個女的?

  如果碰到女的,就毀她清白的?

  燈光昏暗,周圍的環境也很糟糕,女孩身上穿著一件好看的湛藍魚尾裙。

  雖然沾染泥濘,頭髮凌亂,可依舊美的驚心動魄。

  刀疤光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下動了動。

  看向言歸的眼神寫滿無盡的貪婪:

  「沒想到她自己送上門來,那真是便宜兄弟幾個了!」

  刀疤光頭顧不上身後的沈見溪,他搓了搓手,有些興奮地朝言歸站在過去。

  「我是送上門來了,但你們占不到什麼便宜。」含笑的聲音響起。

  夜風吹來。

  傳到沈見溪的耳朵里。

  在最角落裡被人遺忘的沈見溪,幾乎連喘氣都變得艱難。

  渙散的意識忽然重新聚集在一起。

  繩索已經被割開一根,他努力地掙脫,手發抖著拿掉塞在口中的布。

  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言歸。

  頭頂破舊的路燈閃了兩下,言歸逆著光,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可只需要一個模糊的影子,他便能判斷出,那是言歸。

  明明上一秒虛弱的快要斷氣。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的離奇,仰起頭來,用力地嘶吼咆哮:

  「快走!快走!他們有刀!」

  「刀?」夜風中女孩笑的肆意妄為,笑的花枝招展。

  她彎下腰來,徒手撕扯。

  咔嚓一聲響起,好看的魚尾裙被撕開,沒有修身的形狀,解開她最後的束縛。

  刀疤光頭還沒察覺出危險,幾個色眯眯的男人圍在言歸身邊。

  說話猥瑣至極:

  「哎呦!小娘們怎麼自己撕開了,也不等哥哥來!」

  言歸微笑著向他們走去,刀疤光頭使了個眼色:

  「一起上,按住她!」

  最盡頭的男人踉蹌著身形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又重重跌倒。

  「言歸,你走啊,你走。」

  「別管我。」

  跌在地上,沈見溪再沒有力氣站起來,他拖著身子。

  只能爬。

  便耗盡全身力氣地往前爬去。

  ……

  幾個壯漢撲過來的瞬間,言歸沒有走了。

  她站在原地,突然凌空而起,一拳一個向著兩人的眼睛砸去。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幾乎刺破黑夜的天幕。

  那兩人慘叫的同時痛苦地伸出手來捂住眼睛,手中拿著的刀被言歸輕易奪走。

  銳利的刀鋒不留情面地向肉捅去,避開要害,卻扎的極深極疼。

  紮下去,拔上來。

  捅下一個。

  簡單的動作重複做,言歸臉上的表情要多興奮有多興奮。

  鮮血飛濺起來,藍色的衣衫又增添了顏色。

  還有幾滴飛濺到她的臉上,白皙的肌膚襯著妖冶的紅。

  美麗又危險。

  言歸丟下刀,快步走到沈見溪面前,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纖細的手腕搭在他的脈搏上,他體內氣息極其不穩。

  氣血又微弱,又亂竄。

  體弱,又受了驚嚇。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受了傷爬不起來的壯漢。

  言歸抱著沈見溪,淡淡的紅氣順著筋脈慢慢遊走。

  一遍又一遍的溫養。

  怕沈見溪冷,她半蹲著身子,將對方抱在懷裡,緊緊地貼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緩緩睜開眼眸。

  一眼就看到了滿身血污的言歸。

  「好些了嗎?」言歸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沈見溪一句話未說,只倉皇著支起身子。

  他掙脫的力道不算大,但有些猝不及防。

  言歸沒抱住,讓他站了起來。

  沈見溪皺著眉看向言歸,女孩裙子被撕開,身上沾著血和泥土。

  頭髮散亂。

  他的心一點點地涼下去,卻緊緊地握住言歸的手。

  「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言歸知道他誤會了,勾唇淺淺地笑了下。

  夜色下,她的笑容格外動人,攝人心魄。

  「他們已經付出代價了。」

  她指了指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人痛苦呻吟。

  面對沈見溪不解的神色,她有些得意地挑眉:

  「我打的,厲害吧?」

  沈見溪沒說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將她抱著了懷裡。

  摟的言歸幾乎要窒息。

  他下巴抵在言歸的肩頭。

  言歸甚至能感受到潮濕的液體滴落下來: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言歸沒想到沈見溪會哭。

  他不該哭的。

  一種莫名的情緒占據她的心頭,她忽然就有些於心不忍地伸出手。

  輕輕地拍他的後背。

  「沒事呀,我能有什麼事。」

  沈見溪用下巴戳她一下,聲音帶著哭腔又有些發悶:

  「我讓你走,你為什麼不走?」

  廢話。

  你死了任務就結束了。

  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言歸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口中卻問:

  「你為什麼要我走?」

  這一句反問,讓沈見溪懵了下,他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他為什麼要言歸走呢。

  他本來就想好,言歸要和他一起死。

  全世界的人要和他一起死。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應該想的是拖著別人去地獄。

  能多一個也是好的!

  沈見溪來不及細想那麼多,他有些反應過來,言歸的問題很奇怪。

  「我不想連累你一起。」他輕聲回道。

  兩個人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沈見溪卻察覺出言歸似乎並沒有感動,反而若有所思。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帶著笑,仿佛從極渺遠的地方傳來。

  「你真的不想連累我一起?」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沈見溪,那瓶香水你是要送給我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送給我?」

  「還有你的那間實驗室,研究的是什麼呢?」

  夜風忽然變得很冷。

  吹在沈見溪身上。

  吹的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此刻凍上,沒有半點溫度可言。

  沈見溪忽然慌了神。

  只要最後能夠事成,那些骯髒陰暗的心思他不介意被人知道。

  甚至,他還引以為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