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後怕不已,怒道:「我就知道那個衛晟,一看到姐姐就色迷眯湊過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驚怒又鄙夷:「生病輸著液都不忘和人約,還敢打你的主意。怎麼不病死他?「
一想起這件事,她就犯噁心。
當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很長很長,等到路遙醒來的時候,她摸了摸臉頰,濕漉漉的。
她在夢裡好像很傷心很難過,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坐在床上發怔。
直到時間走過她平時起床的時候,燭音敲門進來。
看到眼睛腫得老高,意外:「這是怎麼了?在夢裡被人欺負了?」
路遙一臉深思:「我好像做了個很複雜的夢,記不太清了,不過夢裡我好像和衛晟挺熟的樣子。」
她說完自己先打了個哆嗦,這也太晦氣了。
燭音隨口道:「哦,說不定在另一個世界,你和衛晟確實挺熟的呢?」
路遙滿臉隱忍:「那另一個世界的我,也太慘了吧。」
她晃晃腦袋,狠狠搓了把臉,將那莫名其妙的夢境甩出去,恢復精神,去浴室洗漱。
燭音站在身後,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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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欲望可以催動人類做出任何事。
自從那個詭異的夜晚過後,鄭玉書如他承諾的那樣,窮儘自己手中的資源,一心一意為路遙的發展鋪路。
周燕就是他安排在路遙身邊的耳目和溝通橋樑,而他自己不敢多打聽一句這邊的事,更不敢見到燭音。
但《我不是大明星》綜藝里,燭音那鍋「湯」出來以後,這個男人破天荒地主動找上了門。
他看著路遙的眼神里,野心替代了懼怕。
「您是一位本事通天的大人物。我想和您確認一下,您熬製的湯藥,真的有傳聞中那樣神奇的效果嗎?」
燭音靠在沙發上,捏著一隻小羊羔玩偶。她的外貌,行為,都和大眾認知的「高人」實在搭不上關係。
可鄭玉書不敢因此半點小覷她。
「神奇?」燭音捏著玩偶毛茸茸的耳朵,稍微用力,從上面揪下幾根絨毛。
她講指尖湊到嘴邊,輕輕一吹——
鄭玉書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幾根細小的白色絨毛飄飄搖搖地下落,在觸地的瞬間,猶如神跡誕生,化作三隻咩咩叫的小羊羔。
他幾乎是失態地就地蹲下,抖著手去觸摸它們。
鮮活的,溫熱的,會因為他的靠近而畏懼後退的活物。
他聽到了一聲輕笑。
怔怔仰頭,沙發上的少女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那只不過是我隨手熬著打發時間的東西罷了。」
鄭玉書目光中陡然爆發出劇烈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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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不知道鄭玉書和私下路遙聊了什麼,只看到他神色狂熱,小心翼翼地抱著三隻小羊羔離開了。
等、等會兒,他們的房子裡,怎麼會有羊羔?
她疑惑不已。
燭音神秘地沖她眨眼:「我答應了他一件事。」
鄭玉書無疑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他起初過來,看中的是燭音那神奇的「藥膳」的價值。
這樣的好東西,毫無疑問,能為路遙,為藍地娛樂帶來巨大的利益。
但親眼見識到那三隻小羊羔的時候,他的目標已經變了。
平白賦予死物生機,這已經不是「有點手段」可以解釋了,鄭玉書臨走時,看燭音的眼神,簡直不像在看一個人類。
路遙如今比之前已經成長了太多,聞言立刻警惕:「不會是因為我,被迫答應鄭哥什麼事吧?」
「別瞎想。」燭音哼笑,「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強迫我答應什麼。」
給鄭玉書的承諾,不過是一張未知的門票罷了。
《我不是大明星》這一期的熱度,被許多人心照不宣地壓了下來。
與此同時,無數聯繫和邀約紙片一般飛向了路遙和藍地娛樂。
娛樂圈的人都是人精,在迅速判斷出來,燭音是路遙的生活助理,且並且和藍地簽訂合同之後,路遙感受到了這輩子最多的示好和善意。
短短一個月內,她接到了兩部電影,五部電視劇,四部綜藝的邀約,還有數個不同級別的代言。
這些邀約里,不約而同地暗示,久仰燭音老師,想要和她見個面。
路遙:……這就喊上燭音老師了。
她皺著臉去找燭音。
燭音讓她聯繫鄭玉書:「放心大膽地用他,隨便壓榨都行。」
路遙:?
她一時不明白為什麼燭音和鄭哥就那麼熟了,還那麼信任他。
不過她相信燭音,燭音說鄭玉書可信,那就去找他!
此後娛樂圈的十年,被稱作是「路遙的十年」。
天賦出眾的年輕姑娘,不用再面對那些居心叵測的算計和打壓,有藍地娛樂全心全意地培養,有無數適合她的劇本和角色。
她的天賦得到了最大的施展,優秀作品井噴式的爆發。
十年以後,她站在了代表夏國演藝界最高榮譽的領獎台上。
十年時光,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衰老的痕跡, 而是精心雕琢,細細打磨。韶華之齡的女人,眉梢眼角是無雙麗色,舉手投足是萬種風情。
她站在頒獎台上,如她十年前憧憬的那樣,漫天星光齊聚一身,萬眾矚目。
「我能走到今日,最感謝的,唯有一人……」
紀令則坐在不起眼的後排,恍惚看著台上無限耀眼的人,頭痛欲裂。
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他和路遙唯一的交集就是十年前的那部《劍俠》,那部大製作的武俠劇並沒有能夠爆火,劇情一般,男主拉胯。
但是女主赤練火了。
在那之後,他和路遙再也沒有過合作的機會。
拍攝《劍俠》之後第二年,他遇到了一個新人。
新人清麗如新月,不小心在酒會上撞到他身上,驚慌的表情猶如一隻誤入塵世的小白兔。
完美符合他的喜好。
他用了點手段,讓那個小姑娘進入了他的劇組。
路遙已經和他無緣,他就物色一個新目標。這個長相性格都很符合他喜好的小姑娘,他要一點一點的,將她塑造成為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滿懷鬼胎的男人並不知道,這個小姑娘,亦是別人精挑細選的,充滿野心的新人。
她本就符合紀令則的審美,又在日常的打磨中,越來越符合他的喜好,滿心滿眼全都是他。
紀令則不可抑制地沉淪了,他愛上了她。
誰知,一切都是假的。除了長相,性格是裝的,愛情是裝的,她接近他只是為了他的資源,他的人脈。
他用盡真心,費心費力捧了她三年,將人捧紅。戀人拿到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踹了他。
不止踹了他,還公開在採訪中抨擊他種種病態的控制欲和不便與人說的私人愛好。
紀令則口碑從此一落千丈,事業亦遭受巨大打擊,一蹶不振,數年下來都沒能重新翻身。
如眼前這場頒獎典禮,十年前,他還能以當紅天才導演的身份坐在前排,如今只能靠著以前的人情,勉強拿到一張入場券。
還是無人問津的角落。
恍惚之間,頒獎典禮已經到了尾聲。
他聽到雷鳴般的掌聲,順著鏡頭和眾人的目光看向前排某個位置。
那個娛樂圈最神秘最無人敢惹的傳說,路遙的姐姐,她的貴人,就坐在那個眾星拱月的位置。
如果說時光將路遙由變得醇美,那麼,十年在那位身上,沒能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她身姿體態依舊輕盈如少女,連眼神都如十年前那樣清澈又深邃,毫無變化。
令人震撼,又更令人趨之若鶩。
忽然,那人似有感應,側頭,朝他所在的角落瞥了一眼。
這裡坐了很多人,光線也暗淡, 這個距離本該看不清的。可紀令則就是覺得她在看自己。
他甚至看到她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在笑什麼?
紀令則捂著腦袋,最後的記憶是天旋地轉,身邊響起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