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家等到太陽落山,時針指向了六的時候,才聽見了樓道里傳來腳步聲。
「我估摸著是他們回來了。」
老太太說著,從貓眼裡看了一眼。
「是他們回來了,丫頭你快去問問吧。」
老太太打開門。
「小韓啊,你們回來了?」
老太太跟韓家夫妻打起了招呼。
「嗯,劉嬸,您吃過晚飯了嗎?」
韓於掏鑰匙開門,而他的妻子秦雪回頭跟老太太寒暄著。
「哎,我吃過了,這不,有個小丫頭說是你家韓林的朋友,韓林托她來你家拿個東西。」
老太太自顧自說著,並沒有發現在她說起韓林這個名字時,秦雪動作一僵,眼裡忽然生出了一絲恐懼。
「哎呀,我說你們倆也是的,就是拉不下那個臉嗎?孩子小不懂事,你們當家長的也不能那麼倔啊。哄哄也就過去了,哪能這麼僵著呢,這大家不都傷心麼?」
「嗯,您說得是。」
聽著老太太的碎碎念,秦雪只能點頭應聲。
隨後,她看了一眼跟在老太太身後出來的蘇余。
「伯母您好,我是」
蘇余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是韓林喊來的,就見跟前的女人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我聽劉嬸說了,你進來吧,進來再說。」
蘇余倒是沒想到自己這麼容易的就進了韓家的門。
等進屋坐定之後,秦雪去給兩人倒了茶。
而韓於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
韓家並不算大,在二十幾平的客廳里,氣氛一度陷入沉默。
原先只想著怎麼找個藉口接近並進來。
可是現在進來了,坐下了,但看著韓家父母兩人臉上縈繞著淡淡愁雲,蘇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有眼睛的都知道,現在說什麼話都有可能不小心就踩到了雷。
先前一直守在外面的女鬼,在韓家父母一開門之後就先飄了進來,在蘇余接過秦雪遞來的杯子道謝之後,她才從一間房間裡飄了出來。
「這裡真的讓我感覺到很熟悉,這兩個人,我給我感覺好親切啊。」女鬼有些急切地說:「你快問問,問問看他們是不是認識我。」
「嗯,你別急嘛,你讓我想想怎麼開口。」
蘇余小聲地安撫卻讓韓於聽見了。
「姑娘,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問吧,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是韓林喊來的。」
韓父最終開口道。
這話說出來倒是讓蘇余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己準備的藉口還覺得挺不錯,誰知道一下子就被人家給拆穿了。
「其實我們今天來,是想要找叔叔和阿姨你們倆打聽一件事。」
女鬼著急著讓自己問,可是蘇余也挺為難的,因為一來她並不知道女鬼的名字,根本就無從問起,二來,自己總不能跟人家父母說,韓林有可能跟一樁兇殺案有關吧?
這又沒什麼證據,總不能因為韓林在學校花圃燒了一次紙錢,又因為女鬼的感應跟他們說,你們女兒好像有什麼秘密,我今天來就是替一隻女鬼打聽消息的。
躊躇著,蘇余秀眉微微擰起。
「嗯,你儘管說,只要是我們知道的,我們都可以告訴你。」
最後實在是想來想去沒辦法,蘇余只好問道:「這事說來話長,也有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事情是這樣的,我認識一個女孩,她說她做夢總是夢到c大正在教書的韓小姐和您們家,並且夢裡還出現了韓小姐的未婚夫賀良先生。」
想了想措辭,蘇余把女鬼的感受編成了一個故事大概說了出來。
「其實我們一開始並不認識你們,這都是夢裡的情形。」
聽蘇余這麼說,韓於一愣,沒有懷疑,並且接下來的語氣還有些急促。
「請問你朋友來了嗎?你有她照片嗎?她長什麼樣?」
他身子微微前傾,有些急切地看向蘇余。
這一串問題把蘇余都問懵了。
這些都是她編的啊喂,她自己這一波叫做無中生友,哪裡來的照片啊?
「就我朋友沒空,很忙,所以這才托我來看看,到底有沒有夢裡的這些人。」
蘇余尷尬地給自己打著圓場。
最後,見男人忽然一臉失落的模樣,忽然不忍心:「韓叔叔,還有,在那個夢裡,出現的不止有你們,還有一個被人殺死的鬼魂,是女生,夢裡她說感覺到你們這裡很親切,也是她在夢裡請求我朋友幫忙來看看,所以我這才找來了。」
「女鬼?」韓於在聽見蘇余這句話後,忽然喃喃。
想了想,蘇余又加了把火。
因為看起來韓於的接受能力還挺強的:「韓叔叔,雖說這個年代不該信鬼神了,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女鬼」
隨後,蘇余說出了縣名和村名。
就在聽完這話後,韓於還沒有出聲,一直站在後面的秦雪卻在聽見村子的名字後急忙上前握住了蘇余的手:「我信,你說的我都信,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朋友夢裡那個女鬼,長什麼樣子?」
秦雪的臉上帶著焦急,仿佛像是要趕緊跟蘇余確認著什麼的樣子。
「夢裡看不清她的臉。」蘇余對秦雪搖搖頭:「夢裡的那個女鬼死相極慘,她的屍體」
蘇余每說一句,秦雪的臉就越白了幾分,但卻依舊聽蘇余把話說完了。
「姑娘,那你能告訴我,那女鬼的左手手腕上有沒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嗎?」
聽著秦雪這話,蘇餘一愣:「阿姨,您怎麼知道」
蘇余從頭到尾都說這是自己朋友做的夢,並想不起來自己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見蘇餘一臉茫然,秦雪臉上這才微微有了一絲笑意。
「姑娘,誰會把朋友做的夢描述得那麼清楚呢?」
當秦雪說完之後,蘇余才恍然。
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其實說是做夢,也不是,就是我怕我說出來你們會害怕或者覺得我是在騙人,所以才編了這個一個故事。」
見韓家父母兩人並不害怕,蘇余才尷尬地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說來我怕你們不相信,其實這些並不是我夢見的,而是因為我有陰陽眼,能看見鬼。」
聽見這話,韓家父母倒是同時愣住了,但臉上卻沒有不信的神情。
「所以這些都是那個鬼告訴你的?」
韓於問道。
「嗯,沒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是在前段時間某一天的早上找到我,拜託我幫幫她,所以我才把她帶來想要幫她找到家。」
這話說完之後,別說蘇余害怕韓家父母不相信了,連她自己也覺得挺離譜的。
「不記得了」秦雪慢慢咀嚼著蘇余的這幾個字,片刻之後,她忽然抬起頭往蘇余身旁看去,「姑娘,她是不是跟你來了?她是不是就在你身邊?」
「嗯,沒錯。」
蘇余點頭。
「那麻煩姑娘你幫我看看,她左手手腕上有沒有那顆痣,麻煩你了。」
說著,秦雪帶上了哭腔,嘴唇微微哆嗦著,像是害怕,又像是一種期待。
「嗯,您別急,我這就找找。」
說是找找,蘇余並沒有說錯。
因為女鬼現在看上去真的是算得上稀碎,她自己七拼八湊出來的模樣,蘇余看著都眼疼。
想要找出來哪裡是左手手腕,估計得耗費不少的時間。
「喂,你能不能感受到你的左手手腕在哪?」
蘇余看著眼前漂浮著的女鬼,嘆了口氣。
這要是分類的話,這少說大大小小的也有幾百塊了,可能得耽誤不少的時間。
「你等等,我試試看。」
說完,女鬼就不動了,她身上的水偶爾還在往下滴。
「你看看這個是不是?」
忽然,一塊組織飄到了蘇余眼前。
「這肯定不會是你左手腕的。」
蘇余都沒細看,就否定了,因為飄出來的那塊組織上面明顯帶著一塊指甲狀的物體。
「哦,那你再等我一下,我應該能找出來。」
十幾分鐘,再又分析了七八塊屍塊後,蘇余默默嘆了口氣,這大概是找不找了。
「阿姨,請問您還知道別的特徵嗎?比如說頭上或者別的什麼地方。」
蘇余看向女鬼身上最完好的一塊地方,就是長著頭髮的那一塊頭皮。
秦雪搖搖頭。
正當蘇余準備繼續努力時,女鬼音量忽然拔高:「我找到了!找到了!這肯定是我的左手腕!」
「你怎麼能」
確定兩個字蘇余還沒說出口,就看見了飄到自己眼前的東西。
不說女鬼了,這下她也差不多能確認了。
那塊屍塊要是看整體的話是看不出來是什麼地方的,可是在那塊屍塊的皮膚上,蘇余卻看到了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這跟秦雪描述的幾乎一樣。
為了確定,蘇余跟秦雪描述了一下痣的大小,並且借用了紙筆,幾乎是一比一的比例把那顆痣給畫在了紙上。
當蘇余把那張紙遞給秦雪之後,下一秒,秦雪捧著那張紙,突如其來地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看秦雪哭了,忽然,一旁的女鬼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你快讓她別哭了,別哭了!我難受!我好難受啊!」
女鬼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這讓蘇余嚇了一跳,連忙安撫道:「韓阿姨,您怎麼了?您先別哭,您跟我說說看是怎麼回事好嗎?」
「好了,先別哭了,別嚇著孩子。」
這時,韓於看著那張紙,嘆了口氣,勸慰著妻子。
「這是林林,是林林啊。」
抽泣著,秦雪抹了抹眼淚。
「林、林林?」蘇余懵了。
所以林林指的是她們的女兒韓林嗎?
「這事說來話長。」韓父嘆了口氣:「你們先坐吧,坐下我們慢慢說。」
「韓林,韓林不是在學校嗎?」
蘇余看了一眼客廳桌子上擺放著的那一張全家福。
上面三人里,女孩站在夫妻倆中間笑得如花般燦爛。
而蘇余也見過韓林,照片裡女孩的模樣和自己看見的韓林一模一樣。
「我們一直懷疑,那個韓林不是我們的女兒。」
韓父這話一出口,蘇余徹底愣住了。
這是什麼樣的玄幻小說啊?
韓林不是韓林?那她是誰?
「在兩年前,林林畢業之後就去了你那個村子裡支教。」韓父慢慢的說起了往事。
那時候韓林剛畢業,要說那要支教的村子離c市並不遠,可是女兒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她們身邊,也有很多新聞報導過去山村支教並不是那麼的安全,但後來夫妻倆並沒有拗得過女兒,再說了當時韓林還跟夫妻倆說,不是自己一個人去,同行的還有同校一塊畢業的一個女孩,是她的好朋友,又說這次支教是兩人之前早就約定好了的事情。
聽女兒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韓家父母也不能再說什麼。
千叮嚀萬囑咐地把女兒送上了車。
可他們卻萬萬沒想到,這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後來林林回來了。」說到這,韓於嘆了口氣。「可是我們發現,林林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韓林回來之後,一開始韓家父母還覺得挺高興,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可是漸漸的,他們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回來的韓林雖然模樣沒變,但性格和其他方面卻讓夫妻倆覺得有了極大的變化。
原本的韓林從小受到的都是十分良好的家庭教育,也是個活潑開朗落落大方的女孩,可回來之後,韓林總喜歡一個人悶在房裡不做聲。
這讓韓家夫妻倆總是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但每次開口一問,她卻只會閉口不談,問急了還會跟夫妻倆發脾氣。
那就算女兒說沒什麼,當父母的發現異樣之後怎麼也不可能不去了解啊。
他們越想越害怕,生怕是女兒在去支教的時候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
怎麼問都問不出答案的夫妻倆沒轍,只能在暗地裡留意著女兒的情況。
可不看還好,這慢慢一觀察,夫妻倆就愈發覺得不對勁了。
無論是性格還是習慣,甚至是一些小細節,韓林都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
要說脾氣會因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改變的話能說得過去,可是從小到大的習慣都改了,這就讓韓家夫妻倆覺得事情有些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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