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隱私不宜透露,可小哥頭皮發麻地看著那柄自帶煞氣的刀,不敢隱瞞,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妘訣從藥鋪出來後並沒有回宮,而是去了集市上的一家書坊。
砒霜太危險,只能作為最後的後手。她不能把希望全寄在砒霜上,這只是個plan B,沒辦法的辦法。
最好的法子是用兩種無毒的東西,比如草木、香料,單用無毒,合用卻是劇毒,這樣事發後也可應付查驗。
正好又有了香囊這個幌子。
妘訣聚精會神地翻閱著醫書,全然不知身後剛剛那個侍衛隱在暗處盯著她。
她畢竟不是學醫的,什麼「分用無毒合用有毒」,這東西找起來如大海撈針,翻了半天屁也沒找到。
最後也就選出幾個常見易得手的毒物,比如夾竹桃、苦杏仁、河豚,以及變質食物所產生的的黴菌。
其他的毒性太小,用了不過是嘔吐拉肚等小症狀,反而引起戒備。
至於香料,她不會調香,實在是做不出來。
妘訣心裡那個恨啊,為什麼【17號】不能跟來呢!
他要是也在,哪還需要她在這挖空心思,直接一個瞬移,一刀割喉,拜拜了事。
妘訣放下書,出去買了一盆夾竹桃、兩隻河豚和一包苦杏仁。
挑了個隱蔽的地方采粉放血,又將苦杏仁磨成了粉末,用油皮紙包裹好塞進兜里。
最後她在裁縫鋪買了一隻海棠式樣的香囊,把夾竹桃放了進去。
——不好意思,「會女紅」是她瞎吹的。
為了防止被人察覺出來,妘訣特意又在香囊里塞了點其他香料,就是為了混淆夾竹桃的味道。
忙完這一切,妘訣終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地回宮了。
回宮時正是午時,承臨來毓秀宮用午飯,長盈把妘訣叫過來一起伺候。
承臨的眼神掃過她,頓了一下,很快便移開了。
「紫珠,」安清婉叫她:「給皇上布菜。」
妘訣應了一聲,用象牙筷夾了幾道菜放進了承臨身前的盤子裡,然後默默站在一旁。
承臨看著盤子裡的菜,意有所指地嘆了句:「朕想起小的時候,有個人為朕煮了一碗雜燴湯。
雖然用的都是剩菜爛菜,卻是生平喝過的最好喝的一碗湯,至今仍在回味。」
雜燴湯……妘訣的心霎時被提了起來。
承臨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妘訣,聲音似飄如渺:「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喝一次?」
安清婉想了想,笑道:「皇上如今是九五至尊,爛菜剩菜做的湯,即便是您想吃,底下人怕是也不敢做呢。」
承臨輕笑一聲:「是啊。」
妘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那雜燴湯是她第一次見到承臨的時候給他做的,由於沒有食材,承臨又實在餓得受不住了,她只好到處撿一些沒人要的菜燉了個大雜燴。
那是她第一次做也是最後一次,之後她再也沒有給承臨吃過這些爛菜。
她並不通廚藝,當時也嘗了,一股怪味,實在難以下咽,可承臨卻囫圇全吞下了肚。
並且竟然好吃到現在還在回味???
妘訣把這歸於承臨那時實在太餓了的緣故。
承臨用完了飯準備回宮,臨出門前忽然回頭囑咐道:「春天了,你叫小廚房準備些海棠花餅,朕晚上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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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婉應下,而妘訣則是心裡一跳。
海棠花餅!承臨愛吃的!機會來了!
長盈喜道:「陛下晚上還過來呢!奴婢叫他們現在去做海棠餅。」
「等等。」安清婉叫住她,意有所指道:「咱們這兒應該沒有人會做吧?」
長盈道:「小主放心,齊公公送來的人中有幾個廚藝不錯,想必鮮花餅難不住她們。」
安清婉:「……」
妘訣這時候見縫插針:「小主,奴婢也會做些鮮花餅,不如讓奴婢和她們一起做些?」
安清婉點點頭道:「也好。長盈,你叫她們每人做一盤上來我嘗嘗,然後選出個最好的呈給皇上。」
長盈不疑有他,帶著妘訣便去了小廚房。
這廂承臨出了毓秀宮,並沒有直接回養心殿,而是去了御花園。
春天百花齊放,花香四溢,承臨坐在這花團錦簇中,眯著眼,享受著威風拂面,心情竟格外的好。
很快,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快速走了過來,單膝跪下:「陛下。」
齊英揮揮手,讓其他人都四散了。
承臨道:「說吧。」
侍衛回道:「紫珠姑娘先去了老家給母親掃了墓,接著去了藥鋪買了一包砒霜,後又去書坊翻閱毒物典籍,買了夾竹桃、河豚和苦杏仁,最後買了一個香囊才回的宮。」
承臨靜靜聽完,若有所思道:「她要殺誰?」
說罷又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直接告訴朕,朕幫她去殺不就好了,何必自己費心思。」
侍衛似沒聽到般,神色絲毫未改。
「還有呢?」
侍衛從懷裡掏了掏,拿出三個小紙包來,放在手心。因為是毒物,所以不敢遞給皇帝。
「紅袖已經檢查過紫珠姑娘的包裹了,換了毒物,苦杏仁因為過於顯眼,遂不敢偷換。」
承臨「嗯」了一聲,抬手取過小紙包,夾在指尖迎著陽光看了看。
然後收回貼住了鼻尖。
好像還能聞到妘訣身上的皂香……他的心臟抑制不住地瘋狂跳動起來。
齊英嚇得心驚肉跳,可看陛下那如痴如醉的神情,心裡怪異地彆扭了一下,卻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你叫紅袖看好她,別讓她發現了。」
「是。」
*
妘訣跟著幾個婢女往廚房那走。
她也是覺得奇怪,一支舞蹈,竟讓承臨忽然懷念起以前的苦日子來了。
一會兒又要喝雜燴湯,一會兒又要吃海棠花餅。
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那湯那餅自己做的那麼難吃,也值得他懷念?
妘訣沒有直接去廚房,而是先去了自己的廂房。
她自知自己做的海棠餅是不可能選中的,所以她準備做出一個劇毒的,屆時放在被選中的那盤上。
除此之外,她的殺人手段還是粗糙了些,沒法徹底和安清婉劃清界限,所以只能儘可能地將她排除在外。
妘訣想了又想,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所有人都毒倒。
當然其他人是輕症,只有承臨是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