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妘訣哆嗦著兩條腿去休息棚補妝,一坐下來渾身都疼,她摸了摸腰和大腿根,鈍痛和刺痛一併襲來,讓她忍不住臉色發苦。
毛露露遞了一碗切好的水果過來,給她打氣:「再堅持一會兒,下一場戲就不用吊威亞了。」
妘訣累死了,吃水果都沒勁嚼。
這時蘇瑩發過來一條消息——她不會時刻跟在身邊,畢竟手下還有其他藝人。
——「機票訂好了,明天晚上7點,請你準時準點5點半到機場,再遲到我就扣你工資。」
妘訣懵了一瞬,調動起腦子裡的記憶才想起來,原來是之前談好的綜藝,明天要過去拍兩天。
心不在焉地記下後,勉強吃了幾顆小西紅柿,又拾掇一番便返回了片場。
這回片場分了A、B兩組,男女主在A組,女二和其他配角在B組。
這一場戲是她和幾個配角在那說女主壞話,非常簡單,她只要做幾個不屑一顧、趾高氣昂的表情,說幾句台詞就行了。
女二的戲份並不多,妘訣拍完後今天的戲份就結束了,卸完妝A組那兒還在不停歇地拍著,妘訣隔得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但可以看出應該是很虐心的片段,沈薇神情面無表情得提劍站在那兒,周辰略神色哀痛,一隻手緊緊抓著她不肯放。
然後沈薇疾言厲色地說了幾句,舉起輕劍刺過去。
妘訣瞬間屏住了呼吸,渾身僵住了一般。
這實在太像她和承臨最後的時刻,一個瘋狂地將尖刃捅進對方胸膛,一個悲痛地乞求著對方施捨愛意。
這重疊的血色一幕讓妘訣回憶起最痛苦的記憶,她戰慄不已,幾乎要支撐不住,毛露露一把扶住她。
「姐?!」
妘訣逃也似的離開了片場。
回到宿舍,妘訣立刻先去了浴室,在鏡子裡看見泛紅的眼眶。
這是任務,任務而已,他也只是一個任務對象,還是個萬惡反派,自己不該這麼搖擺不定、心軟猶豫,不該浪費多餘的感情和時間。
「妘訣」和他們有再多的羈絆那也和自己無關了,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只是一個局外人。
局外人。
妘訣接了幾捧冰涼的水洗臉,心臟在一遍又一遍的暗示後終於漸漸冷卻下來。
毛露露在外面已經擺好了需要用的護膚品,妘訣調整好情緒後洗了個澡,出來一看眼睛都瞪大了:「這麼多?」
瓶瓶罐罐加上面膜手膜堆了有半個桌子那麼多,全用一遍估計都得倆小時。
毛露露一仰頭:「那當然了,姐你要有點做藝人的自覺,咱公司準備力捧你呢,護膚這一塊兒千萬不能馬虎。快來,我幫你塗。」
妘訣撇撇嘴沒說什麼,坐在沙發上任毛露露搗鼓。
先是臉再是手還有腳接著身上,真是一處都不放過。
一邊塗,毛露露還一邊跟妘訣談心:「姐,你今天怎麼了?從早上接電話開始一直到剛剛回宿舍,你都不太對勁,出什麼事了?」
妘訣並不打算回答她,視線聚焦在劇本上:「沒事兒,沒睡好。」
毛露露撇嘴,明顯不信,但既然她不肯說,自己也不能一直問,只好說:「那你今晚早點睡哦,要不要褪黑素?我那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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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訣搖搖頭,而後轉過來問她:「好了嗎?我想睡了。」
對她來說昨天才剛剛殺了承臨,今天就要對付周辰略,實在是太累了。
毛露露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嗯,好了好了。」
臥室里熄了燈,妘訣躺在被窩裡卻睡意全無。
殺死承臨給她帶來的衝擊餘威仍在,她心煩意亂地決定以毒攻毒,找了部爆米花電影,代入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正派反覆揣摩,才終於將心理城牆又加固一遍,最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仍然有吊威亞的戲份,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練過很多次原因,今天妘訣竟然沒怎麼在威亞上NG。
雖然被磨過的地方還是很疼——她今早起床一看,青青紫紫一片。
妘訣下來後跟毛露露炫耀似的說:「我恐高的毛病被威亞治好了,你看到沒,是不是比昨天進步很多。」
毛露露連連點頭,但很快又發出疑問:「姐,你什麼時候恐高了?前陣子不是還跟我們一起去玩蹦極的嘛?」
妘訣欣喜地表情轉瞬凝固在臉上,腦子裡轉的飛快,確實想起來一兩個月前和同公司的幾個去玩蹦極來著。
那時候他們個個怕得要死,反而「自己」躍躍欲試,興奮地不得了。
「呃……」妘訣迅速找藉口:「可能就是因為那次蹦極吧,蹦太猛了,回來後才發現自己有點怕高了。」
這該死的記憶繼承,必須要主動搜索才能想起來,這畢竟是屬於別人的記憶,不會像自己親身經歷過後成為意識。
就像是一本書,必須要手動翻開才能獲得裡面的信息。真是麻煩。
毛露露神色懵懵的,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妘訣神色尷尬,不敢再待,趕緊回了片場。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周辰略卻走了過來,神色幽幽地問毛露露:「顏姝是突然恐高的?」
乍然和頂流面對面說話,毛露露誠有點受寵若驚,毫無防備之心:「對,她是這麼說的。」
周辰略的探究視線盯著顏姝的背影,眼底幽暗卻又凌厲。
太像了,雖然樣貌和音色不一樣,但是說話方式,舉止行為,不經意間的習慣,還有帶給自己的感覺,都和妘訣太像了。
周辰略閉了閉眼。是自己太過思念,所以先入為主了嗎?
毛露露看周辰略的神色不太對勁,這壓根不像友好的樣子,別是和顏姝有什麼仇吧?
周辰略又問:「她入行多久了?之前是做什麼的?」
這實在太像審問了,毛露露就算再大大咧咧也感覺出不對勁。
她謹慎地說:「也沒多久,我也剛跟在她身邊,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呢。要不等她拍完您自己問她?」
周辰略也看出來毛露露的防備,便不再說什麼,告辭了。
妘訣晚上要趕飛機,4點就下戲了,她在那兒卸妝時,毛露露便把這一段一五一十地講給她聽。
妘訣聽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臉慘白一片,指間用力到發白,差點把一根髮簪掰彎。
「他他他,他問這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