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宸很給面子地和她碰了一杯。
圓圓心中一喜,趕緊給自己的父親遞了個眼神。
大伯會意,立馬站了起來,也舉杯道:「我家圓圓能有幸去帝總的公司上班是三生有幸,還希望帝總能看在她妹妹妘訣的面子上,多照顧照顧。」
帝宸來者不拒,十分爽快地又碰了一杯:「好說。」
父女倆以為這事兒就這麼成了,都暗自興奮地對視了一眼,熱情給他布菜。
這邊二伯也蠢蠢欲動,見大伯他們結束了,他也趕緊走過來,親自給帝宸滿上,抬手道:「哎呀,帝總以後是我們妘家的女婿,以後都是一家人。我是妘訣的二伯,我敬你一杯。」
與給大伯面子不同,這次帝宸只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眼見他已經一飲而盡了自己也還沒什麼動作。
二伯喝完見帝宸不動,心裡立刻突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惹得這位少爺生氣了,趕緊給妘訣使了個眼色,希望她能幫著說兩句話。
妘訣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她知道二伯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動也沒動,權當沒看見,就把人晾在那。
二伯的臉上有點掛不住,有些嗔怪地推了推妘訣:「妘訣,你男朋友大老遠過來你也不知道表示表示,快來敬一杯。」
妘訣被他推的身體晃了一下,帝宸的眼神立馬冷了下來。
此時飯桌上所有人都看著妘訣,她漠然地環視了一圈,除了奶奶,除了帝宸,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熱切的,希望她能緊緊抓住這根攀雲梯。
妘訣感覺心涼透了,她恨不得直接掀了這桌子,她不想當帝宸的「女朋友」,不想當大家攀附的工具,她想把所有人都轟走,她只想安生地和奶奶過個好年!
可是她什麼都沒做,她不敢,和所有人撕破臉的代價是她付不起的。所以她只能機械地站起來,端起酒杯對帝宸說:「帝總,我敬你一杯。」
帝宸知道妘訣對於自己的突然到來肯定會生氣,但這個時候她的示弱讓自己很受用。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但是人,他必須得留住了。
帝宸站起來端著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在對方要一飲而盡時小聲說了句:「少喝點,別喝太猛……」
妘訣聽也沒聽,直接喝完了。
帝宸暗暗嘆了口氣,也陪著她幹了。
二伯大喜過望,趕緊說到正題:「帝總今天來我們這兒過年,本來應該所有人齊聚的,但是我兒子過年還要加班,廠里實在不放他。」
他故作大聲地「哎!」了一聲:「這廠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辛苦死了還就那麼點工資……」
帝宸一聽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他現在沒工夫聽他在這兒囉嗦,妘訣的心情很不好,他得趕緊哄。
於是他打斷二伯,說:「小事情,我讓助理安排。」
二伯簡直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又自顧地給帝宸敬了一杯。
大家這才皆大歡喜地真正開始吃起飯來。
妘訣悶悶不樂地坐在那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帝宸沒有阻攔,就陪著她喝,終於到第三杯的時候,妘訣首先撐不住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帝宸趕緊扶上去,眾人都有眼力勁兒地隨他們去,只是在二人走遠後悄悄議論起來。
「帝總答應的事應該不會反悔吧?」
「人家是大企業,咱們的事兒能算事兒嗎,抬抬手指頭就能解決了。再說,不還有妘訣在呢嗎?到時候我們跟妘訣說說,都是一家人,她還能不幫忙?」
「嘖嘖,真沒看出來,妘訣有點本事啊,你看到沒,那位帝總可寶貝她呢!」
「可不是嗎,哎,這樣的人怎麼沒讓我家圓圓遇上呢,這要是……」
正說著,忽然奶奶直接摔了湯勺,破裂的聲音在空氣中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她。
「我不同意!」奶奶拍著桌子道:「他跟妘訣的事情,我絕對不同意!」
眾人對奶奶的反對感到不解,大伯道:「媽,你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帝總這麼大的家世,人家巴結都來不及,你怎麼反而還往外推呢?」
二伯也附和:「就是啊,妘訣眼瞅著苦了小二十年了,好不容易能享福了,你個做長輩的還不讓人享福啊?」
奶奶氣憤地站起來抄起牆邊的掃帚就要打這兩個兒子,把人打得在屋子團團轉。
「我不讓她享福?我就是為了她好才不同意!你們兩個,一個她大伯,一個她二伯,是真的為她好嗎?還不是想讓妘訣替你們辦事兒,自己收好處!」
屋子裡一團亂,一人打著,兩人躲著,其餘人都過來勸架,一時之間雞飛狗跳。
大伯一把奪過掃帚扔遠了,怒道:「我不為她好?人家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我還能攔著嗎?我說你這個老太太腦子壞了啊?見不得自個兒孫女過好日子,我還想這好事怎麼不讓我家圓圓遇上呢!」
奶奶攮了他一把:「那你讓圓圓去!讓圓圓把那男的勾走,我絕不攔著!」
圓圓乍然被提,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但隱隱的也有些羞澀。帝總這麼優秀的男人連妘訣都能看上,未必不能看上她。
大伯也氣上頭了,指著圓圓道:「你去,去看看他們在幹嘛呢,機靈點,我還就不信了,你還能比不上妘訣嗎?」
圓圓不好意思道:「啊?我真去啊?」
「去!」老爸嚴厲地發話。
圓圓這才無法推辭地雀躍地去了,她知道那倆人就在門外,偷偷摸摸走到門口,微微探出一隻眼睛往外瞄。
然後她就見到了一張她可能永遠都忘不了的畫面。
他們接吻了,帝辰以一種強硬的姿態把妘訣鎖在懷裡,讓她動彈不得,只能被迫承受著這個霸道的吻。
遠處有煙花炸開的聲音,而他們就在這個漆黑的、寒冷的夜裡擁吻著,房間裡昏黃的燈光微微照亮他們的臉,讓圓圓足以看清他們緊緊相貼的身體,和難捨難分的嘴唇。
圓圓立刻覺得自己臉皮發燙,一種難以言說的難堪與自卑湧上心頭,她頓時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在做著一個荒誕的、遙不可及的夢。
帝宸略略睜開眼睛,漠然地看向門後的圓圓,似乎在無聲地警告著。
圓圓立刻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