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寧道:「督公應該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我想要。」
蕭縉睨著她。
看不出眸底的情緒,只覺得裡頭深邃無比,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入。
「呵,你有什麼資格要,你能護得住他?」
陸青寧點頭:「能。」
蕭縉嘲諷一笑:「你在本座手中就是螻蟻,本座要你死,你就得死,這孩子只會是你的陪葬品!」
說話之間,殺意滿滿。
陸青寧聽得出來,蕭縉沒在開玩笑,她吞了口吐沫,後背多了一層虛汗,她在想該怎麼回話。
倘若說錯,可能真是一屍兩命了。
蕭縉冰冷的手指摩挲在她的紅唇上,笑容魅惑詭異:「怎麼不說話?」
陸青寧抬起眉梢,眸底閃過怒火。
她踮起腳尖,在蕭縉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下。
「督公會殺了我嗎?」
陸青寧眼神之中充滿坦然,又如同待宰羔羊,她盯著蕭縉,一動不動,似乎非得要個說法。
「……」蕭縉被問住了。
陸青寧見他沒有動作,知道自己賭對了。
從始至終,蕭縉對她很容忍,可見在他心底,她早就不是可有可無的玩意。
「呵。」蕭縉突地笑出聲,用手捏著陸青寧的脖頸,「本座為何不會殺你?」
陸青寧將脖子湊到他跟前,不閃不避:「督公喜歡我,自然不會殺我。」
蕭縉手指一顫。
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喜歡她!
「陸青寧,你別太自信了。」
陸青寧握住他的手腕,真心誠意地道:「若督公對我沒興趣,我早就成了一具屍體,哪裡可能再和督公在這說話。」
蕭縉一把拍開她的手。
像是怕極了陸青寧的接觸。
「滾下去!」
這是不打算追究她肚子裡孩子的事情了,她站起身,擦乾淨額頭上的冷汗:「告辭。」
等陸青寧即將離開亭子,蕭縉冰冷的薄唇吐出兩個字。
「鳳應。」
陸青寧腳步一頓:「人在督公手上?」
「本座沒抓他們,在木東街一戶小院。」
「多謝督公。」
她猜的果然沒錯,老狐狸知道對方的位置,只不過他沒出手,至於為什麼,估計是這老狐狸想看她過來求他。
「陸小姐。」
到了外邊,小安子跟了上來,遞出一封信道:「這是千歲爺讓奴才給你的,你可一定要看。」
陸青寧接過,當著小安子的面看了。
上面寫了一行字。
「今夜子時,本座在陸家後門等你。」
陸家後門,看來她還要從宮裡出去。
「勞煩安公公和督公說聲,就說我看了,會如約而至,還請督公不要爽約,不然我會親自上門找他。」
瞧瞧,多有志氣的話,還帶著威脅之意。
小安子不由地多看了眼陸青寧,這個女娃娃,和第一次來找督公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
當時小安子還記得陸青寧是啥樣。
怯弱,低著頭戰戰兢兢,如今變得和鮮艷的牡丹一樣,分外醒目。
甚至敢和九千歲叫板了!
「奴才知道。」
陸青寧回了四皇子府。
四皇子還沒正式搬到東宮,皇子府距離皇宮有段距離,和陸家還挺近,晚上,她穿了男裝就去了陸家後門等著。
原本她以為會瞧見蕭縉低調出行,哪知道蕭縉依舊是八抬大轎,玄色步攆,招搖過市。
陸青寧嘴角抽搐,既然這麼招搖,那還幹什麼約在這個點。
天寒地凍,也不怕冷死她!
「上來。」
幾個太監屈身,還有一個趴在地上,陸青寧踩在他的背部,緩緩落座。
「去哪?」
「你不是要找容淺和廢太子?」蕭縉似乎來了興致,「本座親自帶你過去。」
陸青寧跪坐在他身邊。
蕭縉不太滿意,伸出手拉住她,往自己懷裡帶,讓她躺好。
那隻冰涼的手,輕門熟路地探入她的衣服內。
「督公……」陸青寧忍不住激靈。
蕭縉沒亂動,小心翼翼地在她腹部摸了下:「算算日子,也有三個月了吧?」
「是。」
「你說這孩子會像本座還是像你?」
還沒生出來,她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更何況,這孩子不可能生得下來!
「我希望像督公一些。」
蕭縉道:「為何?」
陸青寧盯著他的臉,故作深情款款地道:「比我好看,聰明。」
「呵。」蕭縉銳利地道:「你可比本座聰明。」
步輦距離目的地還有一里路,蕭縉就摟著陸青寧在空中輕點了幾下,快速消失在原地。
幾個太監沒說半個字,默默地抬起步攆去了另外一頭。
黑夜之中,顯得無比詭異。
木東街。
蕭縉勾著她的腰肢停在一處屋檐,瓦塊底下的人似乎在爭吵,一聲高過一聲,還有壓抑的痛呼。
「我說了,我感激你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出來,可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你為何要逼我!」
「天機樓因為你被那個閹狗覆滅,你現在跟我說,你沒有男女之情?呵,當初你利用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鳳應紅了眼,一把按住容淺的肩膀,嘴巴親了下去。
聽見天機樓覆滅,容淺眸底閃過厭惡嫌棄,但稍縱即逝,她哭著示弱:「鳳應……」
鳳應見她哭了,還是有些心疼。
「我會輕點,不會弄疼你的。」
「不是。」容淺搖頭,趴在他的懷裡,哭得格外大聲,「我身子已經髒了,配不上你,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害了你們鳳家,早就罪該萬死!」
鳳應聽見這話,才明白容淺是為了他,好生安慰道:「沒關係,只要有我在,天機樓還能重新建起來,淺淺,我愛你,不會嫌棄你被別人碰過。」
容淺道:「你不嫌棄,那你爹娘呢?」
皇帝的廢妃,要是讓別人知道,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他們……」鳳應眸子滿是血腥恨意,「他們被那閹狗殺了,死了,整個天機樓,只有我逃了出來!」
容淺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
「怎麼會,那閹狗居然這麼狠,你們明明是無辜的啊,都怪我!怪我害了你們!」
鳳應心裏面其實有怨,但容淺這麼說,他又說不出責怪的話。
「不怪你,都是那個閹狗濫殺無辜。」
屋頂上,聽完這一切,陸青寧默默地看了眼臉色平靜的蕭縉。
「督公,人當真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