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對兩人相識相知的過程挺好奇。
畢竟在京城裡，謝長厭惡名在外，根本沒有女子會喜歡，甚至，有些當娘的還會用他來嚇唬孩子。
只要說，謝長厭來抓人了，小孩必定會哭。
他是皇上手裡的一把刀，十惡不赦，從來不近人情，有人敢招惹，也只有身首異處的下場。
「嫂子，你要是以後想活命，還是離他遠點，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鳳青寧盯著謝芳華，這小姑娘心眼多，但說的話倒是沒錯。
在這方面挺實在。
「好歹是你兄長，你就這麼詆毀他？」
「可不是我詆毀。」謝芳華懶懶地坐在椅子上，涼颼颼地道：「本來就是如此，我從來沒有說假話。」
「你是不知道他以前做過的事。」
「有個人跪在地上求他放過，他都是讓人一劍刺死，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因為他怕髒了自己的劍。」
「……」
整整一個時辰，謝芳華說的都是謝長厭的壞話。
這讓鳳青寧愣住了。
最後，謝芳華站起身，拍了拍亂七八糟的衣服道：「鳳娘子，好話我都說盡了，該如何做就看你自己抉擇，反正他不是良配，你最好不要多有牽扯。」
「他是從小就這樣，還是？」
謝芳華猶豫了下道：「我母妃說，六歲以前他是個很乖巧的小孩，也是六歲後開始變得陰晴不定，嗜殺成性。」
六歲。
那他到底經歷了什麼，還有他身上的瘋病，為什麼謝芳華從來沒提起過，難道她不知道，所以這是一個秘密。
不被人知的秘密。
「難道那病也是後面染上的？」鳳青寧在心底里嘀咕了聲。
謝芳華走到門口，打了聲招呼：「鳳娘子，我看你武功好像不錯，改天我再來拜訪，你多教教我唄。」
鳳青寧不想與謝芳華有牽扯。
但這小娘子不像是輕言放棄的人，既然說出了這個話，肯定會真的過來的。
「我教是要收束脩的。」
「放心，我可是六公主，這點錢還給不起嗎？」
鳳青寧沒再吭聲，謝芳華也在這時離開了。
瞬間沒了聒噪的聲音，鳳青寧還有些不習慣，她坐在院子裡等了會。
不多時，謝長厭去而復返。
他手上拿著兩個小瓶子，遞過去道：「這是牽絲引的解藥和毒藥，棕色為毒，白色為解藥，別弄混了。」
鳳青寧本來只打算要解藥以防萬一，沒想到謝長厭考慮得這麼好，將毒藥一併給了她。
「多謝。」
謝長厭臉上閃過一抹遲疑：「你幫我的更多，這只不過是一開始就答應過你的，現如今，給了你，也算是報答恩情。」
「方才，謝芳華說的話你不必往心裡去，她向來都這個性子，被父皇寵壞了。」
鳳青寧道：「她這性子，還挺好。」
謝長厭沉默了，沒再說話，似乎是怕說反話引起鳳青寧的厭煩。
顯然，他並不喜歡謝芳華這個妹妹。
鳳青寧走過去，盯著冰著一張臉的他，嘆了口氣，用手扯住他的嘴角：「小郎君，你笑起來挺好看，記得多笑笑。」
謝長厭渾身僵硬了。
「放肆。」他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但是又沒有下一步動作。
鳳青寧笑了出來，盯著他仔仔細細地看：「小郎君，你妹妹說你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可我覺得你並不是那般樣子。」
謝長厭果斷地道：「我是。」
鳳青寧歪頭道：「可是我從未看見你殺過人。」
「剛才，你阻止了我。」謝長厭指的是謝芳華。
鳳青寧不覺得謝長厭真的動殺心，所以方才幫謝芳華說的話，只不過是錦上添花，可現在看謝長厭這認真凌厲的態度，分明雪中送炭。
難不成，謝長厭真的起了殺心？
謝長厭似乎在鳳青寧臉上看到了失望，他攥緊拳頭，背過身去：「鳳娘子，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來往了，謝芳華說得對，我這人嗜殺成性，與我沾上關係會被牽連的。」
話落他看都不看鳳青寧一眼。
「日後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夜影，送鳳娘子回去，還有準備好的謝禮一併帶走。」
「是。」
鳳青寧若有所思地盯著謝長厭揚長而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反應過來。
夜影猶豫了下道：「鳳娘子，我們走吧。」
「好。」鳳青寧也沒有再在這裡待下去的必要，家裡面還有幾個弟子嗷嗷待哺呢，收了錢，可要辦事的，不能放養。
……
次日，鳳青寧剛起床就看到院子裡站著個俏生生的女子。
不是謝芳華又是誰。
「鳳娘子，我本來去王府里找你，可他們說你不在，我就找過來了，這麼快看到我，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鳳青寧挑眉。
皇室里的人，要是在京城找個人要花很長時間的話，就算不上公主了。
「帶足夠銀子了嗎？」
謝芳華笑眯眯地道：「自然，你吩咐過要交束脩，那我肯定帶來了，一千兩銀票，足夠了嗎？不夠我還有。」
鳳青寧輕微咳嗽了聲：「足夠了。」
那幾個孩子，每人可就只交了五兩半年，謝芳華這一千兩放過來，可以讓廚娘給徒弟們改善伙食了。
果然，當了師父，很多事情都要考慮起來了。
鳳青寧稍稍抬了抬下巴：「你準備從哪裡練起？」
「那就看鳳娘子怎麼看我了。」
鳳青寧站起身，打量了謝芳華道：「你那養蜈蚣的法子是誰教給你的？」
「偶然得知。」
「苗人教的？」
謝芳華想了想道：「具體身份我不知道，反正養了很多蠱蟲，我這蜈蚣就是他教我養的，算是我半個師父，只是他命不好，被蠱蟲反噬了。」
鳳青寧剜了眼謝芳華。
不愧是兄妹，有些時候冷靜得可怕。
那人好歹是她半個師父，可謝芳華把他的死卻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鳳娘子，你別這麼看我。」謝芳華嬌羞地眨巴著眼，有些無辜地道：「我對你肯定恭恭敬敬，畢竟你可能會成為我皇嫂。」
「謝芳華，要是再這麼口無遮攔，你這徒弟我可就不收了。」
鳳青寧湊過來，盯著她的臉道：「或者，我讓謝長厭把你帶回去，好好教教尊師重道的規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