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稷玄招待完賓客了。
他回到房間,喝了合卺酒,屏退丫鬟們。
之後兩人一直干坐著。
余青寧見他不動,主動伸出手去解方稷玄的衣服。
他是將軍,自然沒有那麼在意規矩,更不會覺得余青寧這般做太過放蕩。
「嫁給我,你不覺得委屈嗎?」
方稷玄突然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了,他身上只剩下最後一件衣服。
余青寧微愣,詫異地道:「夫君何出此言?若論身份的話,是妾身高攀了你,若論其他的,就更不用多說了。」
方稷玄誠懇地道:「我是將軍,在京城裡待不了多久,很可能過幾天就要去邊疆了,而你只能在京城等我。」
確實,再過幾天,方稷玄就會被皇帝又打發去邊疆駐紮。
因為快到年關了。
對面的蠻夷又要來搶奪東西,要是沒有方稷玄在那邊鎮壓,邊疆百姓肯定會民不聊生,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余青寧盯著方稷玄,猜測著,前世他應該也和余舒窈說了一樣的話。
這個男人,目前看來很真摯。
「嫁給你之前妾身就知道這點。」
余青寧沉默了會,又道:「所以夫君不用說這些,我心裡有數,更明白夫君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
方稷玄道:「戰場無情,你很有可能會成為寡婦,到時候……」
余青寧伸出手,抵住方稷玄的嘴唇。
「那夫君可要為了妾身,好好護著自己,護著百姓。」
方稷玄見她表情真摯,沒有一點怨言,目光顫了顫,他扶著她的肩膀,往床上躺。
紗帳落下,擋住一地春宵。
……
程家。
余舒窈和程宴舟行禮時,突然覺得自己肌膚瘙癢難耐,她起初是忍著,到最後忍不了,只能用手肘去磨蹭。
可磨蹭沒用,她不停地用手去抓。
看得客人們都覺得古怪起來。
「啊!」
突然,眾人驚叫了聲,只見余舒窈身上的嫁衣,居然從縫隙裂開,那上面的繡品更是帶了血色,像是從血裡面撈出來的一樣!
好在程宴舟反應快,脫下外袍給余舒窈披上了。
兩人草率的拜過堂就將余舒窈送到了簡陋的新房裡。
余舒窈還處于震驚的狀態,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皮膚還是癢,直到衣服脫完簡單擦洗了下才得以緩解。
之後她一直坐在床榻上等程宴舟,她等的不耐煩了。
前世方稷玄明明很快就回了新房。
程宴舟怎麼還沒過來?
對了,他肯定是在招待貴客,好籌謀回程家的機會!
「嫂嫂!」
突地,有個女子闖入房間,余舒窈抬眸看了過去,來人長得很俏麗,眉眼溫和,和程宴舟有幾分相似。
余舒窈是認識的,她叫程依依,是程宴舟的妹妹。
比程宴舟小了三歲。
在程依依的身後,跟著好幾個穿著簡樸的小男孩,看起來很小,鼻子上還掛著長鼻涕,看得余舒窈很是噁心。
但她還是有點腦子的,不想得罪程依依,問道:「怎麼了?」
程依依道:「這幾個弟弟說要來給你端洗腳水,給你磕頭。」
「可是……」
余舒窈想說自己不洗腳,也沒洗腳水,再說了,女子的腳哪裡有給別的男子洗的道理,即便是小孩子!
她有點難看,去看自己陪嫁丫鬟。
丫鬟還沒說話,程依依就道:「嫂嫂,你在看什麼?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們嗎?也是,你出身於高門大戶,怎麼可能看得起我們這種小地方來的。」
余舒窈氣得咬了咬嘴唇:「我可沒這個意思,這裡沒洗腳水,免了吧,但他們要是想磕頭,就隨便。」
幾個男孩子,立即對著余舒窈這邊磕了起來。
「嫂嫂!」
之後又齊刷刷的叫了聲,之後他們就跪在那不動,一直盯著余舒窈看,看得余舒窈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程宴舟就滿身酒氣回來了,他站在門口,一晃一晃地走進來:「怎麼都跪在這?」
「大哥,我們在跪新進門的嫂嫂呢,嫂嫂沒讓我們起來,我們不敢起來。」
程宴舟猛地看向余舒窈:「你不讓他們起來?」
余舒窈只覺得冤枉:「我讓他們起來了,是他們自己沒動,這……」
這些人怎麼睜眼說瞎話?
程宴舟皺眉。
程依依在旁邊,陰陽怪氣地道:「哥,嫂嫂忘了給他們紅包了,這麼大個磕頭禮,嫂嫂居然好意思白受著。」
程宴舟不想管這種事,看了眼余舒窈,醉醺醺地道:「趕緊給了,這么小氣幹什麼,他們都算表弟……」
「彩韻!」余舒窈氣得要死。
要錢早說不就好了嗎,非得整這些事?
丫鬟彩韻立即去拿紅包。
可那幾個孩子一看見放錢的地方,立即就躁動了起來,從地上爬起,對著錢匣子一擁而上,好幾雙手齊刷刷地抓了過去。
有的抓了空,就覺得委屈。
轉頭一看,看見余舒窈頭頂上的首飾,就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朝余舒窈頭頂抓了過去。
有的,還帶著灰塵和鼻涕。
都弄在了余舒窈的臉上!
她精緻的妝容,全被毀了!
余舒窈臉色慘白,大驚失色地道:「滾啊,別碰我!」
小孩子被嚇得大哭,手裡還拿著余舒窈的簪子。
程依依諷刺地道:「我們還沒嫌棄嫂嫂在拜堂時候失禮,嫂嫂倒好,先嫌棄我們兄弟姐妹了,這叫什麼事啊?」
余舒窈可沒見這種場面,她真的有點怕。
哆哆嗦嗦的去拉程宴舟。
但程宴舟只隔著老遠坐著,冷冷地盯著她,余舒窈眼睛紅了,張嘴解釋道:「我不是嫌棄,只是……」
彩韻道:「姑爺,你們這樣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白日裡那只是個意外,是嫁衣有問題,又不是我們姑娘故意的,你們現在反倒是故意的!」
「行事如此粗俗無禮,姑娘金枝玉葉,哪裡受這樣的委屈?」
程宴舟臉色陰沉不定地道:「粗俗無禮?呵,我們可沒求著你們嫁過來,既然嫁過來了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孝敬母親,別想著千金小姐的做派。」
「反正我們家裡就是這般德行,你受得了也得受,受不了更得受!」
余舒窈呆呆地看著程宴舟,半晌才回過神,抽抽噎噎地道:「夫君,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