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外看，黑漆漆的一片，距離吉時還有許久。
這個點，余舒窈估計是起來梳妝打扮，之後發現了陪嫁有變動，所以才上門鬧的。
「還這麼黑，妹妹就起來了？」余青寧嘴角勾起一抹笑，看起來很沒什麼壞心思。
「賤人，少跟我假惺惺！」
余舒窈咬牙切齒地道：「你憑什麼跟我搶東西？你算什麼？你嫁的男人不過是我不要的貨色，你的懂不懂？」
余青寧眼神垂下，似笑非笑地道：「妹妹這話可敢當著我未來夫君的面說嗎？」
話音落下，余青寧又朝前走了兩步。
「要是不敢，就別再丟人現眼了，趕緊回去打扮吧。」
余舒窈眼睛猛地瞪大。
這還是余青寧第一次和她這麼說話，讓她有點接受不了！
「你……你以前的柔順都是裝出來的？這才是你本來的面目？余青寧，你好深的心機，居然連娘都被你騙過去了！」
只有柔順沒有心機，她又怎麼可能幫著程宴舟回到了侯府繼承爵位。
就憑程宴舟那腦子？
余青寧並沒有明說，她可怕余舒窈看出端倪不肯嫁給程宴舟了，那以後還有什麼戲份看，多不好。
「妹妹，姐姐這樣只不過是平安活著，並不想與你爭搶什麼，你想要的，我絕對不會動，但那些東西是我娘留給我的，本該就屬於我，不存在搶奪一說。」
「你這麼聰明善良，肯定不忍看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再失去這些世俗之物吧？」
余舒窈被高高地捧起，臉色變得都有點扭曲了。
想發作，可又說不出難聽的話。
「你給我等著！」
余舒窈放下一句狠話，帶著張媽媽快速離開了小院。
院子裡的下人都醒了，尤其是桃蕊，她打著哈欠藏在角落裡，剛才也不說上來護著主子，顯然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等余舒窈走後，桃蕊往前走了兩步。
「姑娘，二姑娘這麼鬧，真的沒問題嗎？還有這些東西，真的要收下？」
余青寧冷冷地掃了眼桃蕊：「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意見？」
桃蕊立即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覺得我不應該得罪母親？」
桃蕊點頭，軟軟地道：「畢竟女子出嫁在外，靠的還是娘家，這樣日後婆家也能留下幾分情面。」
余青寧譏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伸出手，拍了拍桃蕊的手背：「你能這麼為我著想，我心裡頗為感動，桃蕊，這樣吧，你留在余家，不用隨我出嫁了，就當是我在余家的眼線。」
「若我在方家過得不好，也還能讓你幫忙在父親面前說幾句好話。」
桃蕊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道：「那怎麼行，姑娘，你別開玩笑了！」
因為太過著急，桃蕊的聲音帶著些責怪的味道。
余青寧稍稍眯起眼，顯得極為的溫和：「怎麼，不願意？」
「不是奴婢不願意，是你身邊沒有一個伺候的人，去方家豈不是會被人欺負，奴婢要跟著你，好好護著你。」
余青寧道：「不必，方家龍潭虎穴，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能帶你一起去送死，等情況安定我再回來接你不遲。」
「可是……」
余青寧聲音冷了一個度：「我心意已決。」
桃蕊這次不敢再吭聲了。
只是她在暗處，死死地打量著余青寧，想從她身上看出個所以然。
又過了半刻鐘，余青寧提前約好的妝娘和全福夫人也都來了。
全福夫人是以前和她娘關係極好的手帕交柳氏，如今子孫滿堂，平日裡和余青寧也有頗多來往，妝娘則是遠近為名的妙手。
能化腐朽為神奇。
這兩人，余母也請了，但被余青寧捷足先登。
柳氏給余青寧梳頭簪髮釵，對著銅鏡里的美人兒感慨道：「這些年過去了，寧娘也要成為她人婦了，枝枝在九泉之下也該安心了。」
耿念，字枝枝，就是她生母的名字。
「寧娘，你嫁過去後，可要護好自己，什麼都沒有你的性命重要。」
余青寧握住柳氏的手：「柳姨，我知道。」
柳氏眼圈有些紅，很是捨不得余青寧：「不過出嫁後，對你來說可能也是一種解脫，有你那樣的父親母親，留在余家指不定會被磋磨一輩子。」
余青寧沒有接話。
也在這時，妝娘站在外面說了句：「新郎官來了。」
「是哪一個？」柳氏問。
「好像是程家那個，方家的還沒來。」
柳氏神色有些沮喪，但很快打起精神：「我去看看對方排場。」
很快，柳氏就過去了。
程宴舟長得自然是不差的，身高比方稷玄只矮了那麼一些，穿著紅衣，拋卻什麼，估計也有不少京城官員女兒願意嫁他。
只不過眉宇之中閃過幾絲風流的陰沉之氣。
此時，他正翻身下馬，在和余舒窈的弟弟余初脩對著遊戲，熱鬧非凡。
鞭炮聲響了起來。
張媽媽在旁邊叫了聲：「公子，主母說可以請姑爺進去了。」
余初脩立即停下攔門，轉身進了屋子。
之後，他背著余舒窈走到大廳，只看見余舒窈穿著大紅嫁衣，整套嫁衣的刺繡都出自余青寧之手，看起來精美異常，再配上余舒窈嬌艷的臉蛋，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行了禮，便出門去吧。」余母拍了拍余舒窈的手背，「好好和姑爺過日子，收斂下小脾氣，但也不能讓自己吃虧，這余家，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余舒窈行禮稱是。
程宴舟笑容俊美，也連連稱是。
看到這，柳氏就回去了。
「排場倒是大，你父親也在她那邊，只不過陪嫁不多，與你的比起來，簡直不夠看的。」
余青寧哭笑不得：「柳姨剛才看了這麼久就是看這些？」
「不然還看什麼？」
余青寧道：「我還以為柳姨是去幫忙看程家的排場呢。」
「哦，忘了看！」柳姨一拍腦門，又想出去。
剛才她光顧著生氣了，氣余父偏心眼，從早到現在都還沒來看余青寧這個女兒一眼！
余青寧忙拉著她：「不用去了，程宴舟還沒回侯府，想必行事也不會太過張揚。」
「就他那德行，還行回侯府，算了吧！」柳氏哼了聲。
也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