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貴妃娘娘,你醒了?」哭啼聲戛然而止。
盛青寧覺得自己養尊處優的手被人握住了,握得很用力,像是在用生命將她的魂魄從鬼門關上拽回來。
她慢騰騰地睜開眼。
本來以為會看見森羅地獄,孟婆奈何橋以及彼岸沙華,可她居然看見了自己貼身丫鬟馥冬。
盛青寧眼神瞬間眯起,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腦袋頭疼欲裂,讓人難以忍受!
喉嚨里沙啞得很,更像是冒煙了。
「馥冬?」
馥冬不是死了嗎?
為了護著她,被徐婉儀帶著小太監用白綾給絞殺了?
「奴婢在,娘娘你還好嗎?」馥冬眼眶含淚,「都怪奴婢沒看好娘娘,竟讓娘娘落水大病了一場!」
落水大病……
這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嗎?
她當時在荷花池邊賞花,突然被人從後推了一把,之後就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醒來後就發了一場怒,勢必要找出推她之人。
經過推敲,她找到了還是宮女的徐婉儀身上,尚未責罰,她的君王、丈夫楚墨就趕過來了。
當時她以為楚墨是心疼她大病初癒不能動怒。
後來才知道,楚墨是怕她傷了他的心上人,得了信就趕過來阻止。
如今看著眼前的一切,盛青寧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這是應了話本子上寫的,重生了?
盛青寧眼尾上挑,凌厲地看了馥冬一眼:「哭什麼哭,本宮還沒死呢,去給本宮倒杯水來。」
她性子向來強勢,但賞罰分明,手底下的人也都忠心耿耿。
這點,連後來得勢的徐婉儀都非常羨慕。
「奴婢這就去。」馥冬見盛青寧中氣十足,確認她平安無事,連忙去端了茶水過來。
趁著這個空檔,盛青寧弄清楚現在狀況。
這是盛家還沒被滿門抄斬的三年前,一切都還來得及,她無需再沉淪在楚墨裝出來的表面溫柔。
只是她如今是后妃,盛家是臣子,終歸不能太過張揚。
弄不好會被人抓住把柄,一切都要慢慢來才是。
「娘娘,茶來了。」
盛青寧喝了口,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這便是馥冬,永遠在細心的照顧她。
「娘娘,你如何會落得水啊?」馥冬大著膽子問了句。
盛青寧眯著眼睛,將茶杯扔在一旁:「本宮也想知道是如何落得水,伺候本宮穿衣。」
落水的地方是在皇后宮殿附近。
前世她被引去了徐婉儀住的地方……隱約記得,現在的徐婉儀似乎還是皇后的宮女。
難不成,一開始皇后就知道楚墨和徐婉儀的苟且恩愛,卻不敢主動挑釁,就拿她當槍使?
馥冬連忙道:「娘娘大病初癒,身子還未完全好,不易見風,還是喝了藥在宮裡歇著吧?」
盛青寧猛地看向馥冬:「本宮的話你都不聽了?」
馥冬立即不再多言,伺候盛青寧將衣服穿好。
很快,有其他幾個小丫鬟送了湯藥過來,盛青寧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湯藥,便沉了臉色:「這些湯藥,等本宮回來再喝。」
「娘娘,湯藥冷了藥效就不好了。」
盛青寧把玩著丹蔻,聲音輕飄飄地道:「冷了不知道重新熬?非得惹本宮不快?」
「奴婢不敢。」
盛青寧眯著眼,又覺得說話的宮女聲音有點耳熟,慢條斯理地抬起頭:「本宮看你敢得很,不然為何會如此多言?」
「這湯藥是皇上心疼娘娘,特意交代御藥房熬製送過來的,娘娘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浪費皇上的良苦用心啊。」宮女大著膽子說了句。
居然還敢狡辯頂嘴!
盛青寧朝前走了一步,托起說話之人的臉頰,仔細打量了眼。
長長的指甲划過宮女柔嫩的臉頰,盛青寧似笑非笑地道:「真是長了一張巧嘴,還有這張臉也是極美的。」
這女人,居然是徐婉儀。
原來前世這個時候徐婉儀就出現在這裡給她送藥了,她當時似乎沉浸在楚墨刻意營造的寵愛氛圍下沒有看清楚!
徐婉儀眼睫顫慄,但表情卻非常固執,似乎是不畏強權。
啪!
盛青寧一巴掌甩了過去,尖厲的指甲在徐婉儀臉上劃出了兩道口子。
「貴妃娘娘!」徐婉儀大驚失色,沒想到盛青寧居然如此跋扈!
竟然比傳言之中還要厲害許多!
徐婉儀疼得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盛青寧:「你怎麼能打奴婢的臉!」
宮裡的女人,向來打人不打臉,因為她們屬於皇帝的,早就不屬於自己,萬一哪次皇帝看上了,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盛青寧探出手,似乎打疼了。
邊上的馥冬立即湊過去給她小心翼翼地揉捏著。
「你以下犯上,用皇上來威脅本宮,本宮不僅能打你的臉,還能殺了你,信不信?」
徐婉儀眸底滿是屈辱之色,這次卻不敢多嘴多舌了。
她知道盛青寧這不是在開玩笑,眼前這女人……仗著母族手握兵權、皇帝專寵,當真能在後宮橫著走。
殺個微不足道的宮女算什麼,就算后妃,都能照殺不誤!
「還不趕緊同娘娘道歉認錯!」馥冬疾言厲色地訓斥。
徐婉儀忍著心底悲憤,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個頭:「奴婢失言,讓貴妃娘娘動氣,奴婢罪該萬死,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奴婢這次!」
還真是個能忍的。
盛青寧冷笑了聲,朝前走了一步,她今日想去找皇后好好聊聊,沒工夫陪徐婉儀在這囉嗦。
坐上軟轎,馥冬心疼地開口。
「娘娘,你下次要教訓人給奴婢一個眼神就是,何苦勞煩你的尊手,奴婢看你的手心都紅了,想必那宮女皮糙肉厚,打疼了你吧?」
盛青寧斜倚在軟轎上,眉眼帶著薄薄的怒氣,一眼看去,鳳儀萬千。
疼嗎?
和滿門被抄比起來,她可一點都不覺得疼。
今日,只是開胃小菜。
楚墨和徐婉儀,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呵,楚墨不是為了徐婉儀不被害,將徐婉儀藏在暗處,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處嗎?
真以為她、盛家這麼好利用?
「本宮不疼,本宮只是好奇,一個宮女為何這麼大的膽子說出那番話,還把皇上搬了出來。」
盛青寧骨節分明的手在軟轎扶手上沒有規律地敲了敲,嗓音帶著一絲冷意:「馥冬,好好查查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