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這麼說?」
梁老夫人眼睛都不睜開,對著佛像敲木魚念經。
張媽媽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心思,挑好聽的話說:「是呢,少夫人不像是那般小雞肚腸的人。」
「雖然蘇家女婿向來不納妾,但咱們少將軍天資聰穎,長相俊美,在京城裡是數一數二的兒郎,少夫人定然不會輕易捨棄。」
「即便是有了孩子,那少夫人也是正兒八經的主母,以後將孩子養在她膝下就行,她肯定不會有異議,至於外面那個鄉下女人……給點銀子打發了就是。」
老夫人沒接話。
半晌才聽見她幽幽地道:「蘇氏是個聰明的,那這件事就這樣辦吧,等孩子接回來就交給蘇氏養,畢竟是珩哥兒對不起她。」
張媽媽聞言,嘴角抿了下,最後將肚子裡那句話咽了回去。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那個村姑對少將軍畢竟有救命之恩啊,就這麼以怨報德,不是高門所為。
可……她一個奴婢能說得上什麼話,只能說主子愛聽的。
「退下吧,還有一卷經文沒念完。」
張媽媽低頭退到門口守著。
在張媽媽走後,老夫人睜開眼,她對著佛像喃喃道:「姜氏,別怪老身,老身也是不得已啊。」
最近朝政不穩,皇帝很不滿意梁家。
若梁家此時生出醜聞,肯定會被御史彈劾,和蘇家這門親,絕對不能出現半點差池!
後門,蘇輕嫵穿戴低調地上了馬車。
她到了自家的鋪子裡查帳,沒多久去了鋪子後院。
「來了?」
蘇輕嫵戴著帷帽,讓親信守在外邊,不讓任何人進入,又將門窗關上,確認別人聽不見才回話。
「四皇子找臣婦何事?」
拓跋玄燁看著蘇輕嫵,陰冷的眉眼突然多了一抹溫和。
他坐在桌前,放肆地打量著蘇輕嫵,仿佛能透過帷帽看到她的長相。
蘇輕嫵長相不夠奪目艷麗,但她走的溫婉路子,是高門貴女的典範,沒有嫵媚之相。
此時被拓跋玄燁盯著,她表現得沒有半點害怕。
「蘇輕嫵,本王知道你和梁珩沒有夫妻之實,別一口一個臣婦,本王不愛聽。」
蘇輕嫵抬起下巴:「沒想到四皇子還有打聽別人閨房之事的喜好。」
拓跋玄燁也沒有半點退縮,挑釁道:「還用得著打聽嗎?京城裡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都說梁珩心裡沒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救命恩人。」
「而那恩人是個農女,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蘇輕嫵心中一刺,但沒有半點傷懷之色。
「說這麼多,四皇子有何目的?」
倏地。
拓跋玄燁站了起來,一把掀開她的帷帽,兩人四目相對,他出身皇族,即便不得寵,那也是天潢貴胄。
長相雖不如梁珩出挑,那也算是美男子。
蘇輕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掐住細腰:「本王沒什麼目的,反倒是想問問你,接近本王有何目的?」
「四皇子說笑了,我沒接近你。」
拓跋玄燁言辭犀利地道:「這麼說,這封信不是你傳給本王的?」
蘇輕嫵目光閃了閃。
拓跋玄燁鬆開手,嗤了聲:「蘇輕嫵,別在本王面前耍花樣,想利用本王?絕無可能!」
蘇輕嫵一開始就知道拓跋玄燁不好對付。
可她沒辦法,眾多皇子中,只有他母族式微,最是缺支持力,想要讓背叛她的將軍府倒霉,就只能通過皇族!
僅靠她們蘇家是沒辦法的!
但現在看拓跋玄燁這麼冷厲,蘇輕嫵開始後悔起來,不該操之過急。
「那我就和四皇子開門見山了。」
拓跋玄燁找了椅子坐下,冷冷地盯著蘇輕嫵:「說。」
「四皇子肯定不想甘居人後。」
拓跋玄燁敲擊桌子的動作頓了頓,漫不經心地道:「說重點。」
這女人,居然知道他在偷偷地積攢人脈,圖謀大業?
「我們蘇家願意幫四皇子坐上那個位置。」
他冷笑一聲:「本王憑什麼相信你,還有——你又有什麼能力說此大話?」
「渠成南部山脈有座礦脈。」
想謀事,礦脈並不可少,畢竟要造盔甲和兵器。
拓跋玄燁不僅缺少大臣們支持,也缺少這種資源,她現在將東西供出,無非是想讓兩人之間的繩索搭建得更加牢固。
「礦脈?」他眯起眼看向蘇輕嫵,「就算這般,又如何?礦脈是朝廷的,說出來又如何。」
皇子不可能私自采開礦,況且礦脈都被登記在冊。
蘇輕嫵走上前,不卑不亢地道:「我說的礦脈還未被朝廷發現,甚至近些年,無一人知道。」
拓跋玄燁盯著蘇輕嫵,還沒開口說話又被她堵住了。
「我知道四皇子不相信我說的話,所以這份地圖,還請您派親信去查找確認。」
拓跋玄燁看著蘇輕嫵遞過來的地圖。
上面畫著礦脈所在。
他心思微動,有些好奇:「為什麼選擇本王?」
「因為四皇子最缺支持,其他幾個皇子不差這些東西,而且,在我眼裡,您知恩圖報,事成之後,我不用怕蘇家被滅。」
「蘇小姐好算計。」他頓了頓,「你想從本王這裡得到什麼?」
「梁家,滿門抄斬!」
拓跋玄燁深深地看了眼蘇輕嫵,突然笑出聲,將地址拿了過去:「沒想到蘇小姐這麼大的魄力,那好,本王就信你一次。」
從鋪子出去後,蘇輕嫵又戴上了帷帽。
她這次心情不錯,聲音都輕快起來了。
「少夫人,要不要去買點糕點?醉仙居新出了口味呢。」
蘇輕嫵答應道:「好。」
……
不出姜青寧所料,半月後,梁珩出現在了木屋外。
梁珩看著姜青寧,將她的聲音和自己想像的人重合起來,最後快步走到姜青寧跟前。
「你……」
三年不見,梁珩有些生疏了。
姜青寧反倒是很穩重,不驕不躁地道:「這位公子,你來找誰?」
很是陌生的語氣,仿佛梁珩就是個不認識的人。
龍鳳胎也在這個時候跑了出來,感覺梁珩有些眼熟,但又不敢認,只抱著姜青寧的大腿看向梁珩。
「娘,他是誰啊?」
姜青寧笑著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來問路的路人。」
「寧娘。」梁珩開口,眼神晃蕩,「別欺負我眼盲,即便不知道你的模樣,但你的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