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事我讓人去幫你做就行了,給什麼錢,生分了不是?」
里正皺眉不肯接。
她免費給村子裡人看病都不說,再拿她辛苦賺來的錢就喪良心了!
姜青寧很是固執,將錢塞進里正手裡。
「讓叔伯們幫忙辦事就要耽誤他們幹活,這些錢你們必須拿著,除非——」
她加重語氣:「你們是嫌棄錢少,不肯幫我?」
「那怎麼可能!」
都這麼說了,里正只好將錢收了,然後給身後的漢子分了。
「剛才寧娘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趕緊去做,別被那兔崽子攪和了!」
漢子們聽了話,當即去忙活。
姜青寧回到屋子,先做了頓飯菜,把孩子和自己的肚子填飽才準備去鎮上醫館。
兄妹倆被她放在村子裡的嬸子家,她趁著月色,徑直摸進了醫館裡。
醫館空蕩無聲,看起來有幾分鬼祟。
等找到上次開的那張藥方,姜青寧就原路返回。
官兵是清早來的,把她和許大壯以及屍體都帶到了縣衙里。
姜青寧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
「堂下何人?」縣太爺問。
「大老爺,這女人把我娘給治死了,還不肯賠錢,死不認帳,你要給我做主啊!」許大壯淚眼模糊地吼。
縣太爺拍了下驚堂木,威嚴無比地道:「本官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姜青寧不卑不亢地道:「民婦姜氏,在縣太爺管制下的溪水鎮開了一家小醫館,前幾日這人帶著他娘來我醫館治病,回去之後第二日就說他娘吃了我開的藥死了。」
縣太爺見她這般不慌不忙,多了些好感。
「草民許大壯,姜青寧就是把我娘給治死了,大老爺,草民……」
「你說她治死你娘,你可有證據?」
許大壯道:「那要什麼證據,就是吃了她家的藥!大老爺,你不能看她長得一臉狐媚子樣就偏袒她啊,你可是父母官!」
砰!
縣太爺看許大壯這麼口無遮攔,氣得鬍子都抖了起來。
「詆毀朝廷命官,先拉出去打十大板!」
「啊?」許大壯本來就怕,聽見縣太爺這話,褲子都濕透了,「怎麼打草民啊,草民是冤枉的,是這賤蹄子——」
縣太爺呵斥道:「堵上嘴!」
說完,縣太爺就看向姜青寧:「你說他娘的死和你無關,可有證據證明?」
「回縣太爺,民婦的醫館治病抓藥從來就留三份底子,一份給藥鋪、一份給病患,還有份則是給一藥堂。」
一藥堂是當地有名的『醫館衙門』,想在鎮子上開醫館,必須通過它的考核。
「縣太爺可將三份藥方對比,看民婦開的藥可有錯,另外,許大壯娘的屍體就在這,你可讓仵作驗屍。」
「再來,可將藥渣和死者吃過的東西帶來,看裡面是否含有毒物,民婦行得端做得正,還請縣太爺還民婦一個公道!」
「去。」縣太爺抬手示意。
等東西找來後,板子也打完了。
許大壯都沒哭爹喊娘的力氣了,滿褲子的血,看得人觸目心驚。
縣太爺看過證據,又問了一藥堂的大夫,確認過藥方和藥渣都沒證據後,就直接瞪向許大壯。
「難怪在清早捉拿你時你想毀屍滅跡!」
「大老爺冤枉,草民沒有!」
縣太爺厲聲道:「還敢喊冤!真當本官是非不分?」
「說,你娘究竟怎麼死的,為何要冤枉姜氏!」
許大壯嚇得滿身都是冷汗,再加上渾身疼得要死,根本不敢亂說話,當即都招供了。
「大老爺,不是草民要冤枉她,是有人給了草民銀錢,要草民這麼說。」
「草民的娘是吃飯不小心噎死的,草民想著反正死了,正好撈一筆,所以才……」
「那人是誰?」縣太爺眼神冷沉。
許大壯哆哆嗦嗦地道:「草民不知道啊,草民都沒看過他的臉,只知道口音是京城那邊的!」
京城?!
姜青寧手指猛地攥緊,看來她的猜測果然沒錯。
從一開始,蘇輕嫵就知道她們母子三人的存在了,這是想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將贓款交出來!」縣太爺聽見是京城那邊的人,留了個心眼,沒繼續問下去。
許大壯道:「沒拿來,在草民家裡。」
縣太爺找來幾個捕快,讓他們去取,至於多少錢,姜青寧並不知情。
但她走出縣衙時被師爺叫住了。
「姜氏,大人找你過去一趟。」
姜青寧猶豫了下,跟在師爺身後問道:「不知道縣太爺找民婦什麼事?」
師爺笑眯眯地道:「咱們這大人是個清官,但那些贓款……」
「民婦明白了,謝師爺提點。」
師爺道:「我和你們里正認識,提醒一聲也是知道你不易,行了,日後別得罪人,不然麻煩不斷。」
姜青寧苦笑一聲。
不是她想不得罪就不得罪了的。
等看見縣太爺,姜青寧又行了大禮,這才聽見縣太爺幽幽地道:「姜氏,可知道本官為何叫你過來?」
縣太爺沒讓她起來,姜青寧就跪在地上不動。
「民婦愚鈍,還請大人指點。」
縣太爺在屋子裡走了一圈,最後嘆了口氣道:「贓款總共五十兩,幕後指使還是從京城來的,出手又這麼闊綽……」
邊說,縣太爺邊打量姜青寧,想看看她是怎麼得罪京城人的。
「本官一年的俸祿都才四十五兩,人家一出手就五十兩,可見不差錢,而京城裡的人更不差權。」
「你得罪了他,本官還幫了你,怕是都要牽連將本官了,所以這個地方你不能繼續待了,儘快走吧。」
「算是為了你自己好!」
聽見這話,姜青寧知道縣太爺是個好人。
但他只是個縣令,管不到京城。
「多謝縣太爺告知,民婦會儘快搬走,不會連累你,至於京城,民婦還從未去過,也不知得罪了誰。」
縣太爺愣了愣,打量了下姜青寧,又將桌子上的銀子拿出來遞給她。
「這些你就拿去。」
姜青寧沒收,行了禮,直接出去了,反正就算縣太爺不說,她也打算從這個地方離開。
縣太爺深深地看了眼姜青寧,覺得她很有骨氣,以後肯定有大出息。
兩日的功夫,她先變賣了全部家產以及醫館,拿了五十兩銀子後便避開所有人帶著孩子離開了。
去哪,她誰都沒告訴。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
兩年後,溪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