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寧聽見聲音，才轉過身來。
她不慌不忙，朝太子福身道：「臣女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和孤這般客氣做什麼？」
唐青寧起身，抵著頭看腳尖，沒有和太子熟絡。
她不喜歡陌生的男人。
「你怕孤？」太子言笑晏晏，想和唐青寧處好關係，「可孤聽唐丞說起過唐小姐，是你救了孤。」
唐青寧有禮有節地道：「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天下之主，臣女偶然在明瑤那裡聽說肅王的陰謀，不想看太子身死。」
聽見這話，太子殿下立即瞥了眼唐青寧。
他目光稍稍眯起：「真是如此？」
唐青寧不卑不亢：「是。」
「唉。」太子嘆了口氣，故作輕鬆地道：「還以為唐小姐早就注意到了孤，喜歡上孤這個人呢，所以才會讓侍從來救孤。」
唐青寧抬眸，詫異地掃過太子，之後又跟著笑。
「太子殿下多慮了。」
「唐小姐，唐丞走時說過，要讓孤照顧你們唐家和你。」太子故意彎曲唐丞的意思。
唐青寧沒有半點反應，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太子殿下厚愛。」
太子似笑非笑，沒有往下說。
他走到亭子旁，坐在唐青寧的對面，強行道：「下盤棋吧。」
「臣女棋藝拙劣，難登大雅之堂。」
「放心，孤會讓你。」
唐青寧見太子如此執著，乾脆坐下來，快刀斬亂麻，直接將太子逼得退無可退。
太子看著輸得一敗塗地的棋局，突然笑了起來：「唐家果然臥虎藏龍。」
啪嗒！
他放下棋子，意味不明地道：「孤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來拜訪唐小姐，請教棋藝。」
隨著他離開，空氣輕鬆不少。
荷香立即走了過來，對著唐青寧道：「小姐，太子是什麼意思，怎麼說的話奴婢一個字都聽不懂。」
「無礙，不必在意。」唐青寧讓荷香把棋局收了。
她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道：「接下來我們就好好看戲，京城的天要變了。」
……
京城血雨紛飛，肅王以謀逆下了天牢。
在書房之中找到的證據，讓他辯無可辯，肅王府九族被抄，只有小王爺李琰逃了出去，太子正帶著人搜查。
但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眨眼的功夫，唐丞已經離開三個月了，而這日也是年關。
天地銀裝素裹，將世界留下一抹純白，冬風寒冽，路邊有不少凍死骨。
唐青寧坐在窗戶邊，手執著狼毫筆。
遊走龍蛇。
「小姐，老太太讓你過去，說是要發壓歲錢啦。」荷香喜氣洋洋。
年底，只要是唐家的下人，都會收到雙倍月錢和年禮。
下人們辛苦幹活不就是等著這天嗎？
唐青寧停下動作，整理了下衣衫道：「我們過去吧。」
荷香應了聲，跟在唐青寧後面：「小姐，這外面的天很冷，奴婢給你拿個暖爐子吧。」
「不必。」
唐青寧拒絕，纖纖玉指揉了個小雪球，朝遠處的湖泊中砸了過去。
上頭的冰面開裂。
「你好像有心事。」荷香躊躇了下。
唐青寧轉眸道：「我只是在想，唐丞現在過得好不好，在崔家可有受欺負？」
荷香笑了笑。
她就知道小姐還是關心唐丞的，即便嘴上不說，心眼還在掛念。
「丞公子那般聰慧能幹，定然不會被人欺負。」
唐青寧微微一笑：「說的也是。」
說話間，兩人到了唐老太太這，下人們也都在，唐老太太讓人給他們發錢，每個人收了銀錢和年禮，都會跪在地上磕頭說吉祥話。
看見唐青寧過來，唐老太太伸出手，朝她招了招：「過來。」
「奶奶。」
唐青寧跑了過去，蹭了蹭道：「他們都有，我的壓歲錢呢？」
「在這呢，拿著。」唐老太太給了兩個錦盒。
唐青寧打開一看，有一個錦盒居然是中饋鑰匙，還有一個，則是一對珊瑚手釧，看起來精美非常，很難得。
「這是？」
唐老太太順了順唐青寧的髮絲，語重心長地道：「你也大了，該學掌家了，不管日後你是嫁出去還是招贅，這家都要你管著。」
父母之愛子，為計之深遠。
即便唐老太太是奶奶，隔了一輩，但愛意從未因這減退。
唐青寧自然不會辜負唐老太太，點了點頭：「寧寶明白了。」
「等會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別忘了去祭奠你娘。」
唐老太太想到自己的兒媳，多了些傷感。
兒媳是她閨中密友的孩子，她自然把兒媳當成親女兒疼愛，只是……沒有福分啊。
「是。」
唐青寧欠身，對著唐老太太道：「奶奶，那你先忙著這邊的事，我先去祭奠我娘，待會再過來用膳。」
「去吧。」唐老太太仿佛累了，捧著手爐點了下頭。
嬤嬤發完月錢，讓下人們都散了，只留下幾個當值。
剩下的都回去過節。
不過，留下的，都是三倍月錢，沒有人有異議。
「老太太，奴婢攙扶你回房吧。」
唐老太太眯著眼道：「就在外面待會，這裡舒坦，不會太悶。」
嬤嬤只好陪著，還找來了炭火，倒也不覺得冷。
祠堂。
唐青寧對著牌位拜了拜，又上了香火。
「娘，雖然我從未看過你，但我知道你肯定很愛我。」
「我肯定會好好地活出個人樣，不會讓你失望了。」
「嘩啦啦——」
風吹過，將紙錢卷了起來，仿佛在回應唐青寧的話，唐青寧感覺很奇妙，自己的肩膀仿佛突然一冷，被人護住了。
她抬眸，盯著牌位：「是你嗎？」
「小姐，還要香火嗎？」荷香在外面說話，手中提著新取來的紙錢。
「拿進來吧。」
唐青寧想多陪陪娘，她有很多話不能與人說。
只能對著牌位喃喃自語。
荷香就在外面守著，不讓人靠近，也在此時，荷香突然敲了敲門，提醒了句：「小姐，太子來了。」
聞言，唐青寧起身，眸底的紅意消散，走了出去。
「臣女見過太子，太子萬福金安。」
「唐小姐。」
太子對著唐青寧微微一笑：「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唐青寧回以一笑。
太子示意侍從將手中的禮物遞出：「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唐青寧蹙眉，想拒絕。
她不知道太子是什麼意思，若接了，恐怕會被人抓住話柄，說他們私相授受！
「不是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