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著身子，略顯訕訕地道：「奶奶，方才是我太著急了些，失了分寸，對不起。」
唐老太太不高興地哼了聲：「規矩學了就好好遵守，別學了不記，那有何用？敷衍人的不成？」
明瑤狼狽地頷首，稱是：「瑤兒謹遵教誨。」
「行了，我們正忙著，你去旁邊站著吧。」唐老太太擺手。
她向來就不喜歡明瑤這種小門小戶的姿態，要不是看在兒子的份上，早就將明瑤遣送到莊子上住了。
但明瑤死去的爹娘和自家兒子是多年好友加救命恩人，總不能對孤女不管，不然肯定會落人話柄。
明瑤沒動，她揚起纖細的脖頸，明知故問：「奶奶、寧寶，這些……孩子是做什麼的啊？」
「給我當弟弟啊。」唐青寧朝明瑤甜甜地笑了笑，「瑤姐姐，你沒聽說嗎？哦，也是，你最近病了，沒機會出來走動。」
看答案證實。
明瑤攥緊了拳頭，勉強地笑道：「不是還有羽弟弟嗎？」
唐青寧站起身道：「不聽話的人沒必要留，你說是不是？」
她笑容溫和，仿若冰雪消融。
尤其是落在唐丞的眼中，更是絕色。
腦子一閃過這個念頭，唐丞默默地低下了頭。
「是。」明瑤臉色僵硬。
即便唐青寧在笑，可她卻覺得冷若寒蟬，仿佛整個人泡在了冰水之中。
「可是寧寶，青羽年紀還小，可以教的，你再給他一個機會吧，像這些送過來的孩子，你不知道他們品行如何，若……」
唐青寧柔柔地道：「瑤姐姐，你看來很不想我換個弟弟呢，可這是我自己的事，你插手不太好吧？」
明瑤咬了咬唇，唇瓣幾乎被她咬破皮。
這些年她在唐家一直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可今日，卻覺得羞辱！
「不是這樣的，寧寶你誤會我了，我只是不想你和羽弟弟好不容易維繫出來的感覺化為泡影，換個人還得重新磨合。」
明瑤一臉為她好的模樣。
看得唐青寧心裡作嘔，難怪前世自己看不出來人家的「真心」。
人家這麼會演，她這個被寵的不知別人有多壞的蠢貨怎麼看得出來。
「行了。」唐老太太瞥了眼明瑤，「多個孩子而已，唐家不至於養不起。」
明瑤最怕唐老太太，她一說話，明瑤就不敢再吭聲，只囁嚅了幾句，期盼地看向唐青寧，希望她能解圍。
但唐青寧仿若沒看見，瞅著唐老太太笑：「奶奶真是慈眉善目，最好啦——」
唐老太太最吃乖乖孫女這套。
只要唐青寧撒嬌，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來捧給她。
明瑤臉上陪著笑，但嘴角耷拉往下，眸底睫毛下掩蓋的是一片憤恨。
「寧寶。」
等唐老太太回了院子，管家也帶著唐丞下去，明瑤立即走了過來。
「怎麼了？」唐青寧撥弄著手指甲，今日這丹蔻顏色不太好看，明日得換個。
明瑤見她如此漫不經心，心中一股股的冒火：「你為什麼突然要換個弟弟？」
「因為我不喜歡唐青羽啊。」
唐青寧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塵，笑眯眯地道：「瑤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歡他？很想我將人留下？」
明瑤有些為難，她怕說錯話得罪唐青寧。
畢竟她估摸不准唐青寧現在的心思，寄人籬下，就得學會討好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青羽與我們相處這麼多年，我們早就熟悉了啊，突然換人我有些不太習慣。」
唐青寧邊說邊招呼荷香去拿唐老太太新得來的綢緞。
「這樣啊，我還以為瑤姐姐是喜歡他想將人留下呢。」
「不是……」
砰！
院門口突然傳來踉蹌的腳步聲，像是有東西摔了下來。
唐青寧只是掃了眼，哼道：「是不是有野貓在外面爬？快抓過來。」
「回小姐，是羽公子。」外面的丫鬟也眼尖。
「他來了怎麼不進來？」
「已經走了，奴婢也只是看到了個側臉。」
聽見這番話，唐青寧就朝明瑤那邊看過去，只見明瑤臉色有瞬間煞白，但很快就恢復鎮定。
如此年紀就有如此深的心機，果然不同常人。
「行吧，也別去叫他了。」
「是。」
從唐青羽來過後，明瑤似乎就如坐針氈，好幾次想說話，都被唐青寧找各種話題擋了回去。
很快，荷香捧著幾匹錦緞回來了。
那錦緞流光溢彩，月華色，讓人一看就愛不釋手。
幾乎瞬間，明瑤就愛上了，她就喜歡素淨一點的顏色，搭配著簡單髮飾，能襯托她更加溫婉大方，掩蓋住她身材的瑕疵。
她先將唐青羽的事放到了一邊。
「寧寶，這些綢緞是奶奶新給你的？」
「嗯。」唐青寧不接招。
明瑤羨慕地道：「奶奶對你真好，我就沒有。」
往往這時，只要她如此說，唐青寧就會將素淨的料子給她，而唐青寧則是沒品味地留下那種花枝招展的花色。
但這次唐青寧仿若沒有聽到，對荷香道：「找幾個繡娘過來給我量尺寸，再過段時日，不就是花朝節了麼？」
「是。」荷香捧著錦緞匆匆退下。
「寧寶。」
明瑤饞得幾乎要將眼珠子瞪出來。
「我……」
唐青寧置若罔聞。
想到花朝節，明瑤一咬牙，大聲地道：「我也想去花朝節，但我沒衣服。」
「你怎麼會沒衣服？瑤姐姐，難不成是有人短你吃穿了？」
唐青寧認真地道：「你爹娘可救過我爹的命，是救命恩人，萬一別人知道我們唐家對你不好，可是會戳唐家的脊梁骨的！」
「不是。」明瑤還有一柜子好衣服，可那些都穿過了。
花朝節這樣的大日子，貴女們爭奇鬥豔，怎麼能穿舊衣服。
「那是怎麼了？」
「我想拿幾匹布料做……」聲若蚊蠅，讓人聽不見。
尤其配上明瑤紅透了臉頰，別人都會以為明瑤這是羞愧了。
唐青寧嬌蠻地哼了哼：「瑤姐姐你怎麼不早說，剛才那料子我就給你了，不過我小庫房還有更好的，明日我讓荷香拿出來給你送過去。」
拿著，出事可就別怪她！
貪得無厭！
明瑤聽見此話，眼睛微亮：「那姐姐先謝過妹妹了，今日我就先回了，腦袋還是有些暈。」
「好，瑤姐姐你慢走。」唐青寧眼神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