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九公主與狀元郎(18)
離開後,曲妗心裡一直不爽。
什麼跟他一樣生活在骯髒的臭水泥溝,她曲妗從來都是乾乾淨淨,漂漂亮亮,最優雅有格調的貴族小姐,何時骯髒過。
可她睡前慣性去照鏡子。
看著鏡中自己熟練帶起的假笑,又是一愣。
她這一年多來,學得最多的就是騙人,騙曲明輝、騙皇后、騙皇帝、騙池於淵、騙曲傾、騙溫狀元.
基本上跟她接觸過的,都被騙過。
一時間。
曲妗又覺得池於淵說得對。
她與剛開始做任務的自己相比,變了許多。
如果說學會燒洗澡水、自己獨自沐浴不需人服侍是進步;
沒有條件下、穿帶補丁的衣服是進步;
那學會假笑,大抵也是進步。
不過與前兩者不同。
大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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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妗有了婚約,便不可在宮中繼續住下去。
皇帝在京城選了塊好地段,建了座公主府,九公主府與三公主府建成的時間相隔不遠,可裡面的裝潢設計卻是千差萬別,九公主府不知勝了多少籌,可見陛下的偏心。
同時陛下給三公主與開國伯的獨子賜了婚。
於此月中旬。
宴請了所有王孫貴族與朝廷命官及其家屬,可皇帝、皇后,以及曲明輝和首輔大人家,卻沒一人到場,實在是寒磣。
—
公主嫁娶不比尋常人家。
沒有一拜天地高堂一說,而是直接去祭祀所用的觀罡台,完成一切俗禮,且公主不會進入洞房、等待駙馬回來掀蓋頭,而是會跟在駙馬身邊,一起款待賓客。
「九公主到——」
看著一身櫻粉宮裝的妙齡女郎,曲傾恨得不行,可臉上依舊笑著:「九皇妹來了,距上次母后宮中一面,我們也有四月未曾碰面了,卻不想九皇妹現如今多了不少營生,據說在京城開了好幾家酒樓鋪子呢,你若缺錢何不跟三皇姐說,三皇姐還能不給你不成?何必去做低賤商人幹的事兒。」
曲妗笑道:「三姐姐說笑了,其實我們本不必四月不見,兩月前的慶功宴,三姐姐若是來了,我們就還能見上一面,只可惜的是,當時三姐姐不知忙什麼去了,一直未能到場。」
一旁的眾人瞬間議論起來,都在低低討論著上次慶功宴,她和開國伯的兒子孟一學的齷齪事。
曲傾的笑臉差點繃不住。
見曲傾捏緊拳頭。
曲妗懶懶一笑:「三姐姐好生招待旁的客人吧,我自會去尋個位置坐。」
*
曲妗隨便選了個位置就坐了。
打量了幾眼飯菜,沒有她喜歡的,瞬間覺得無趣,支著下巴就發起呆來。
沒一會,她就感覺有道視線黏在了她身上。
抬目,就跟溫狀元的眸子相撞。
看著對方慌亂的樣子。
曲妗突然覺得也不是那麼無趣了。
聽著那些無聊的禮詞,曲妗都要聽睡著了,可礙於自身的優雅,又不得不端坐在椅子上,只是有些昏昏欲睡,這些天她用來掩人耳目的米鋪,被內閣院的人下了搜查名單,說是有諸多不妥,是貴妃那邊人的手筆。
這首輔和貴妃相爭。
她身為皇后養女,也逃不過麻煩事。
所以一直在與內閣院的搜查人員周旋,導致她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九皇妹?」
她回神看去。
只見曲傾笑意淺淺,將酒飲下,隨之將另一杯酒朝她遞來:「九皇妹,再過不久,你和溫狀元可就成親了,所以今日婚宴,三皇姐別無其他心愿,只希望你和溫狀元能夠夫妻恩愛相伴一生。」
看著那杯酒,曲妗挑眉一笑:「三姐姐的好意,皇妹怎能不領?」
她將酒接過來。
做了個要一飲而下的假動作,果不其然看到了曲傾眼底掩藏不住的期待,正想出言嘲諷幾句,她握著杯子的手就被一把抓住了。
曲妗一愣。
順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往上看去,就瞧見溫狀元略帶緊張的注視:「九九公主,你不能喝。」
不能喝。
曲妗當然知道不能喝。
這裡面被下了什麼東西,她比誰都清楚。
但曲妗覺得溫狀元好玩,姑且算是她在這個位面唯一能消遣的了,於是有意逗逗他:「為何不能喝?這可是三皇姐祝福我們『夫妻恩愛』的酒呢。」
她刻意將『夫妻恩愛』四字咬得極清晰。
一旁賓客小聲議論。
一人:「這九公主和溫狀元還沒成婚呢,瞧瞧這就開始卿卿我我了。」
另一人:「快看,他們手都握在一起了,抓著一個杯子呢,且溫狀元這就管起公主喝不喝酒來了。」
聽著一旁的議論,溫瑜的臉色愈來愈紅。
見公主問他為何不能喝。
他又不能將方才聽到的三公主心聲說出去,因為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可若是潑了這杯酒,難免讓九公主陷入不好的局面。
但又不能讓她喝.
溫瑜抿了抿唇,將酒奪下,一口飲盡。
曲妗看愣了。
溫狀元在京中素來有『一杯倒』的稱呼,更何況是摻了料的一杯酒,剛喝下去,他雙頰就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眼尾也染上綿綿春意,如擦了胭脂,原本清遠的眸子,再次朝曲妗看來時,變得霧氣濛濛,平添幾分風情。
牽強解釋道:「九公主方才沒吃多少,不能空腹飲酒,對身體不好.」
傻子。
曲妗淡淡掃了曲傾一眼,敷衍說了句『祝三皇姐早生貴子』,就扯著溫狀元的袖子,將他拉出了宴廳。
他的酒品很好,明顯是醉了的,卻不吵不鬧,乖得很,任由曲妗拉著他的袖子到處走。
等到了沒有人的園子裡。
曲妗才看他:「你喝什麼。」
溫狀元聲音始終溫柔,一如他的眸子:「那杯酒對公主不好。」
「所以你就喝了?」
他醉了酒,有些傻氣,笑起來也有些傻氣:「所以我就喝了。」
曲妗被這一笑晃了下眼,移開視線:「傻子。」
他依舊傻笑:「不傻。」
她知道那杯子裡面有什麼,無非就是曲傾下的合歡散,目的就是為了讓她今晚留在府上,好讓開國伯的兒子將她強了,從而宣揚出去,也壞了她的名聲。
她早就做好了一切應對的準備。
只是想逗逗他。
卻不想這人這麼傻,真不知怎麼當官,官場那麼複雜,他又要如何應對。
看著溫狀元越來越燥熱的樣子。
曲妗眸子微轉,看到了遠處的池水,有意不扶他過去,而是含笑道:「溫狀元,需不需我幫你呀,但是有條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