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貓瞧見了白芙。
懶洋洋的抬頭。
隨後眯了眯眸子,轉了個身,驕傲又矜持。
不一會兒,錦色衣袍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小狸貓才起了身,跳到男人懷裡。
尋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躺著。
殷璃看向白芙,一手替懷中的小貓順毛。
他目光掃過白芙發間的簪子,眸色微暗。
「姑娘日後若是遇到麻煩,可以來這重華殿尋我。」
「你便是上神殷璃。」
在男人離開前,白芙問了一聲。
那人回頭。
應了一聲。
如此,那隻狸貓,就是靈妖山上的顧主了。
白芙自然知道靈妖山。
她那會兒還在聖池裡,都能感受到來自靈妖山純粹的靈氣誘惑。
後來靈妖山再無靈氣,著實可惜了些。
等著那人走遠了些。
白芙這才碰了碰發間的簪子,以示安撫。
當年一手將妖魔鎮壓於浮屠境的,也是這位上神殷璃。
難怪這會兒簪子都帶著幾分戾氣。
安撫了白徵。
白芙同青團回了她的聖池。
聖池之上暈染著淡藍色的盈盈的光輝。
白芙脫了鞋,踩著水玩兒。
聖池裡靈力充沛,可惜除了白芙,沒有其他生靈可以進入。
不,倒是有一個。
那是很久之前了吧。
久到白芙已經快要忘了對方的模樣,只記得是一隻小鯉魚。
小鯉魚每天繞著她游。
他們相伴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小鯉魚不見了。
此後白芙再也未曾見過,那隻魚。
在聖池多停留了些時日。
白芙才隨著青團重新進入任務世界。
*
駝鈴是從長安一路到敦煌的。
經歷過漫天的黃沙塵土之後,這一隊人終於抵達了敦煌城門口。
石壁上雕刻著敦煌城的字樣,許是經歷過太久的風雨,顯得古樸而肅穆。
當隊伍抵達的時候。
終於聽到,來自敦煌城亘古不變的鼓聲。
瘦弱的小姑娘站在隊伍的後面,身材嬌小,被掩蓋住身影。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
仿佛催著星辰與大海,同這裡的人民格格不入。
包裹的頭巾下面露出來的,是白皙細膩的肌膚。
小姑娘聽聞鼓聲,遲疑的拽了拽身旁男人的衣袖。
那男人裹著一身白袍,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眸,有幾分冷色。
「梵寂,梵寂,我們以後真的要留在這兒嗎?」
她嗓音有些弱,自帶著幾分畏懼。
叫梵寂的男人聞言垂眸。
看向身旁的少女。
「別怕,這裡是你使命的歸宿,這裡的人民會期待你的到來。」
少女不在乎旁人是不是期待她的到來。
也不在乎是不是所謂的宿命。
「梵寂,你在這兒,我就在這兒。」
從長安城最至高無上的宮殿,到這裡滿是黃沙的地界。
她忍著以往未曾經歷過的苦難。
只不過是因為陪她一路前行的是他罷了。
男人揚了揚唇角,只是眼底沒什麼笑意。
「蓮蓮,你放心,在這裡,我會照顧好你的。」
得到了想要的回應。
白芙開心了。
她拉著梵寂的衣袖,邁開步子。
在進入城門的那一刻。
無數人跪拜在地。
重重的鼓聲落下。
有火焰驟然,敦煌城仿佛身處在明光之下。
「恭迎祭司大人歸來。」
「恭迎祭祀大人歸來。」
「……」
整齊的響動。
白芙只要抬眼,就能看到這些人眼裡真摯的信仰。
虔誠的仿佛將生命放在這兒。
眾人列開。
而梵寂,走在了最中央。
他邁開步子,去掉面上遮擋的布,露出一張妖治蠱惑的臉。
眼尾殷紅的淚痣仿佛做了最完美的點綴。
將那一份妖治的美擴大到了極致。
白芙清楚的看到,在梵寂去掉遮擋的那一刻,這些人眼裡的信仰更加深重。
有守衛猶豫著走上前,跪在梵寂的面前。
「大人,城主說他今日身體不適,就不來了。」
話音落。
四周安靜了一下。
梵寂祭祀歸來。
敦煌城眾人前來迎接,唯獨少了城主大人。
可見那個傳聞是真的。
敦煌城城主與他們的祭祀不和。
在這敦煌城,政權在城主大人手裡,然而偏生實權在祭祀梵寂的手裡。
這城中的人對於祭祀大人的信仰,早就已經超越了對城主的愛戴。
偏生沒有人覺得不妥。
梵寂看著面色平靜,並沒有因為城主大人未出現而生氣。
「巫師可曾去過?」
「那個,城主大人拒絕見巫師。」
四下安靜。
片刻才傳來梵寂的聲音。
「城主方是從遠處歸來的,想來並不習慣我們的巫師,這一次我從中原帶了太夫回來,正好給城主大人瞧瞧。」
守衛頓時對梵寂感到敬佩。
連忙道:「大人費心了。」
這一對比,就越發顯得城主大人不識好歹了。
白芙未曾見過那位城主大人。
只是瞧著這些人也心裏面明白。
這些人對城主可沒多少尊敬的意思。
敦煌城有專門的祭祀大人住的地方。
位於城中最中央的地方。
是一處布局結構嚴謹的地方。
白芙跟著梵寂進去。
她瞧見了路邊極美的紫色小花。
忍不住伸手去碰。
被梵寂一手拉住。
「別動,會死。」
男人嗓音嚴肅,顯然並不是開玩笑。
白芙愣了愣,錯愕的看向梵寂。
梵寂輕笑著安撫。
「在這裡可不敢亂動,很多東西,都是有毒的,越是漂亮的東西,毒性可能越大。」
鬼使神差的。
白芙多問了一句。
「那麼梵寂你呢?」
他大抵是這兒最好看的了。
梵寂愣了愣。
隨即笑出了聲。
「乖阿芙,我可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梵寂沒有說。
這個男人出現在長安城的時候,吸引了無數世家貴女的目光。
他仿佛帶著光環,吸引著眾人目光。
無人可以見過他之後不愛他。
在長安那個地方。
多的是貴女為他退婚,為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白芙自然是見過的。
因為她是住在皇城裡尊貴的公主。
身為帝王唯一的女兒,白芙受盡恩寵。
偏生到了梵寂這裡。
帝王不肯答應小公主的請求。
於是小公主跟著梵寂跑了。
離開了故土。
只為了摯愛。
毫不猶豫的前往一個,她從未熟悉的地方。
沒有華麗的衣裙,侍候的婢女,以及精緻的宮殿。
可這裡,有他就足夠了。